少君身旁跟来的亲侍飞炎十分紧张的催促着他,北冥帝君与恒昌神君有不共戴天之仇,希望他速速离开。
可他转眼便看到坐在地上被人围着的淼淼神女了,周围人都用敌对的目光俯视着她,她在被人包围之中仰着头哭泣着,嘴角还有血迹。
是洛淼被心魔扰乱失手打伤恒昌神君府里人,所遭的心魔反噬,若不是恒昌神君察觉异动及时赶到,玉麒麟怕是也要遭殃。
可那一刻,毫不知情的少君见状心里愤恨之意以致浑身血液沸腾,立刻掠过去,将围着她的一干人等通通掀飞。
恒昌神君见势不妙,提前做了措施才躲过少君的奋力一击。
本就不悦的恒昌神君本要发怒,却在看清来人时愣上了一愣。
冥琰生的其实和母亲只有三分像,更似这一任的北冥帝君。
但恒昌神君还是立刻就知道了他是谁。
这些年,恒昌神君一直隐退三界,三界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更何况冥琰,羲和神女和这任北冥帝君之子。
这让恒昌神君的眉眼染了几分痛楚。
时至今日,往日之事,就如昨日一般清晰。
而这位少君只俯身忙着打量地上神女是否有明显伤口,还低声急切问:“你哪里受了伤?”
可神女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在意他的来到。
很快,南文帝君府的帝君、帝后、大殿下南溪带着一大堆侍从赶到了。
南溪神君更是打算直接将他手里的淼淼神女接走。
可少君犹豫了。
南溪蹙眉郑重的看了少君一眼:“少君,还请把我妹妹交给我。”
神女在冥琰手里抱着,不过片刻时间,可他觉得这一片刻是静止的,可他却没有一个身份理由,可以这般久久的抱着他。
心中的苦涩更加难以忍受,他亦知道,这一回他如果把人还给南家,可能就是永远,但他又想起了母后常年幽怨的眼神,就像一根刺扎进他的心底,所以他下定决心,绝不重蹈父帝母后那样的覆辙。
所以他做了此生最后悔的一个决定,毅然决然的把神女交到了南溪神君手上,遂又在侍从飞炎和神官的催促下快速离开。
这事尽管他已经吩咐下去,不得让父帝得知,却还是瞒不住。
当夜,父帝还是到他这来了。
“这天上地下,若你喜欢什么女子,我都可以答应,做一对少年夫妻也不是不可。如果你点头,为父可以立即去南文帝君府下聘。”
冥琰垂眸,睫毛微不可察的再次颤了一下,声音微哑得说道:“南文帝君之女性格蛮横娇纵,与我并不是良配。”
北冥帝君就纳闷了:“我听说你当年看人家卖鱼,看得欢,怎会如此?”
冥琰低眸一转,眼里已经有了淡淡的水光,他道:“当时我只是觉得好奇,一个并非凡人的女子竟偏要选一个无市之地折腾……都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
原来,他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父帝的眼睛。
北冥帝君沉默的看着对面的儿子,一阵安静之后又道:“过几日,我会以你母后设百花宴为由,邀天界名门望族之女前来赴宴……到时候,你要是觉得哪个合眼缘……”
冥琰出声打断了他:“父帝,我喜清净。”
北冥帝君:“你常年坐在这一方天地,与那些神族子弟鲜少来往,还是要多接触些女子,或许,那时候眼界会开阔些。”
半月后,北冥帝后的百花宴群英争芳。
年轻的少君刚去宴席,便看到了为首栖凰公主侧身转首正看着他。
栖凰公主今日盛装出席,头上满头华翠耀眼而夺目,在一众神女中脱颖而出,华丽的留仙长裙曳地,披帛轻曼。
他的视线很快在一众神女里搜索一遍,却独独没有看到他想要看到的那个人的身影。
意兴阑珊的到了母后身边,正神不守舍,可母亲却忽然道:“听神官说,南文帝君府的大殿下今日宴请神族各家子弟,行行酒令,看来因比这百花宴热闹。”
冥琰眼皮倏地一掀,他很快明白母后说这话的玄机。
南文帝君府是打着南溪神君宴请神族子弟幌子,也许就如今日的百花宴一般,其深意是为南二殿下早早挑一位德才兼备的夫君。
也就是说南文帝君府也希望南二殿下早些断了对玉麒麟的念想。
一瞬间,欣喜和忐忑让他整个人都惴惴不安。
“母亲为何要告诉我这些?”冥琰又突然想起来问。
在他的记忆里,母亲一直是默然冰冷的。
羲和神女又说了后半段话:“你的父帝说,今日你得留下来和这些女孩儿待在一起。”
说完,羲和神女慢慢看向他:“你的父帝还让我转告你,如果今日你要出北冥帝君府,那他明日就备礼去南文帝君府下聘!”
冥琰闻言眸色在瞬间一落。
说完该说的话,北冥帝后便起身准备离开这莺莺燕燕之地。
却被少君拽了披帛,她回头看他。
冥琰缓缓抬眼,仰视着自己的母亲:“母亲,助我!”他的眼里满含恳求之意。
却不料羲和神女无情撤回披帛,眼眸冷锐,声音冰冷:“哼,我才不会帮你们北冥家的人!”
于是,这北冥帝后的百花宴,年轻的少年少君却在帝后的寝殿门口跪了一日。
来的神女都看见了,不日消息便传遍三界。
当夜北冥帝君坐着轿辇到了少君跪着的旁边,却并不见动怒,只颇有兴趣的道:“嘿,我这儿子倒是比老子聪明,一定是像你的母亲!”顿了顿,将少君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起来罢,这做戏也可以结束了。”
不了少君缓缓回首低声质问父帝:“父帝难道对当年一事难道就没有一点歉疚吗?”
北冥帝君面上一凝,下了轿辇,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记住,你的出生是北冥帝君府,生来便不需要对任何人抱有愧疚。想要什么东西,都可以得到,因为你是我和羲和的孩子,是我和所爱之人留下的血脉。”顿了顿,他抬头看了看漫天星子的夜空,“我这一生唯一觉得愧疚的是,我的孩子因为我而不被母亲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