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琰沉默一阵,抬眼看着她眼中从柔和变为尖锐,从某种方面上来讲,他不想激怒她,不想让她对他的印象有一点点的污点,哪怕即便她是错的。
于是他又问:“你为什么要捉弄太子长琴?而不是我?”
太子长琴以儒雅随和着称,其美名是三界一朵难以遇见的高岭之花,待人待事都很温柔。
因此,有无数神族女子倾慕。
他怕……
他认为玉麒麟即便再如何,都及不上太子长琴,事实上更是如此。
洛淼一阵为难,想着在这位少君跟前说天界的太子长琴的坏话也不太好。
于是她说:“太子长琴刚好被我一抬眼就看得到,而少君……原来少君今日也来参加西王母的寿宴了。”
其实也不能怪洛淼没看到这位少君,当时一大堆人围着他,排着队等着他,要与他攀上关系,哪怕能让少君认个熟脸也行,自然很难被心不在焉的南二殿下看见。
然后少君并不满意她这个回答,盯着她好一会儿。
洛淼不明所以:“少君,你盯着我做什么?”
恰巧此时,南溪神君已经带着人追来了。
洛淼见状又要急着走。
冥琰心念一动,再次抓住她道:“西王母的寿宴有三天,你是打算现在随南溪神君回家,还是跟我走?”
洛淼心急如焚,但她知道若此时跟南溪走,她就更没有机会见到玉麒麟了。
于是她在危机时刻,艰难的做了决定:“少君,我愿跟你走,但你必须让我见到玉麒麟。”
少年少君有了一瞬间犹豫,随后道:“好。”
原本南溪已经带人赶了过来,却眼睁睁看着少君带人凭空消失,不知去向。
洛淼如愿,见到了玉麒麟,条件是和少君在凡间逛了两天。
在凡间闲逛时看了花灯、舞会、舞狮,热热闹闹的凡间集市一下子让一直闷闷不乐的洛淼开朗不少。
少君在热闹嘈杂的集市上问她:“不久后,我就成年了,你可要送我什么?”
洛淼只顾着看街上的杂技表演了,一时没注意他的话,就没回答。
少君便再没问了。
两日后,少君将洛淼送往南文帝君府上。
才后知后觉发现,原本已经决定只是远远望着神女便好的少君,再次食言。
知道洛淼已成堕魔实在的成人宴上。
几千年后,三界迎来万年难遇的盛宴,竟比几千年的西王母寿宴举办的还要宏大,这都是这任北冥帝君的意思。
魔族王君本要来祝贺,却不知为何被这位北冥帝君拒绝了。
北冥帝君府的少君在成人宴上要当着一众宾客的面行及冠礼。
可在行及冠礼的吉时还未到时,南文帝君府的二殿下意外看到了本不会出现在这里的玉麒麟,一下子冲破了南文帝后加在她身上的纳兰伽印。
她堕魔的事实在众人跟前露了馅。
宴席主位的北冥帝君立即下令将其抓获,即便南文帝君、帝后、南溪神君一力阻拦,却一时半会儿被北冥帝君府的精卫缠身无法脱身。
因为神族一旦堕魔,堪比偌大的魔族,比魔族还要危险,因为堕魔是被心魔彻底吞噬理智,会失智肆意杀虐!
所以,在场的所有人即便见南二殿下被逮捕,尚有怜惜,大多却也认为理所应当。
天帝和太子长琴都保持缄默,立在人群之后的期凰公主却露出一抹得意。
洛淼在众人跟前失了神智,众人更是心生忌惮。
神成为堕魔,大多会被俘诛。
然而,众人不知为何,这任杀伐决断北冥帝君并没有就地斩杀已成堕魔的南二殿下。
外人认为,南文帝君早就对北冥帝君府构不成威胁,亦没有太多权势,比不得天界天帝,这北冥帝君下令诛杀南二殿下,亦没有什么大过,是替天行道。
可北冥帝君不仅没有行就地诛杀令,只是让少君亲自看押,也算是给众人一个安定、安稳的交待。
洛淼在接下一段的日子里都是透着手臂粗的玄铁柱牢笼,身上上着伽印,封印体内的乱窜的魔气,看着外面惨淡的日光,旁边的少君会陪着她。
和她说了无数话,她只恹恹的回过一句:“我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已有许多年了,从前是我的寝殿,现在是这牢笼……于我来说都一样,可我害怕以后永远都这样被关着。与其这样,还望少君给我一个痛快。”
这话无疑刺痛了少君最深处,看她如今这样,他何尝不难过。
无数次,洛淼体内的魔气都会突然冲出伽印,而失去理智从而发狂,又无数次,少君会不听神官们的劝阻,亲自进冰冷的牢笼,将她制伏。
没过多久,天界就有消息传开。
说是恒昌神君的义子玉麒麟,率私兵劫狱,将已是堕魔的南二殿下救了出去。
为此,三界一度陷入惶恐之中。
北冥帝君为抚平三界,令几万天界战将将其捉拿归案。
却还是没说就地诛杀。
不过几日,就传来天界兵将失手将恒昌神君义子玉麒麟误杀的消息。
那是一个天空布满血雾的天气,南边荒沼泽躺满了无数尸体。
天空更是下起了血雨。
玉麒麟带来的私兵全无活口。
少君闻讯姗姗赶到现场。
就看到孤立无援的南二殿下浑身是血,身上的霜蓝衣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她抱着玉麒麟坐在水地上,连声哽咽抽嗫:“玉麒麟,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替我挡剑!”
玉麒麟已是在弥留之际:“你因我而堕魔。我欠你的,总是要还的,二殿下,这下我总是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