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了便宜,定了罪的小狐狸唇角上扬,眼睛还在尽职尽责地挤着眼泪。
轻揉着她的发丝,君墨染闷咳后平静地说:“陛下,你要铲除余下几家,联合六部御司不错,臣无话可说。”
她敛了敛眼泪,模糊着眼睛抬头看他,见他素白绝色的面容尽是淡然,唯有沉稳的眼底有一丁点不同,怅然、无奈、疼痛……细细微微,不易察觉,这就是君墨染,喜欢,他不说,讨厌,他也不说,让人心颤的君墨染啊――
反手抱在他的腰上,她缩着身子,努力把自己都放在他怀中,被他呵护着宠溺着,然后,她淡淡地笑了,“墨染,你分明是不高兴的,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臣没有不高兴。”相爷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且,说的无比笃定。
真是固执又傲娇的男人,她抿着唇,又是一副笑眯眯地样子,“相爷是觉得可以为朕选夫,可以为朕主持婚礼,甚至将来为朕庆贺诞育皇嗣?”
给她选别的男人做丈夫?
给她和别的男人主持婚礼?
给她庆贺与别的男人生孩子?
――刹那间,宠辱不惊的君墨染黑眸晕染寒冽的风暴。
但――
一如既往地,他回答:“臣,自当遵旨。”
好……明显的咬牙声啊……
夜悠雪不敢笑得太张狂,毕竟这个男人可是“一心为国”呢。
在君墨染正直严肃又充满酸味的回答中,女帝像狐狸一样的,露出狡猾的微笑来。
当晚,号称要遴选皇夫的女帝,与为女帝遴选皇夫的丞相就这么睡在一起――一张床上,一条被子。
当然,女帝陛下是急不可耐地扑上去,然后,她被扑了……铺平抽飞到角落里,委委屈屈地咬着被子像毛毛虫一样爬回来,再三保证绝对不会“侵犯”君墨染后,才得以舒舒服服躺在美男怀中,做起好梦来。
而差点“被侵犯”的君墨染,则是单手抱着软绵绵的女子,无语地看着屋顶……额,看不到,只能看着床帏,若是半年前,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和女帝躺在一起,睡在一起……还不止一次!
对他来说,这简直……简直失礼……啊,不……失礼这个词还不能诠释一切,才高八斗的相爷绞尽脑汁,也只能挤出一个“有违纲常”来。
然后,他悲剧地发现,自从夜悠雪继位,这种“有违纲常”的事情就每每上演,将他底线一寸寸后移,到了现在――他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轰然倒塌。
为她开心,为她伤心,为她忧愁,为她恼怒,甚至为她吐血……至此,相爷干巴巴地叹息。
上辈子,我到底欠了她什么?
“……唔……好香……”睡梦中的小狐狸在他肩膀上拱来拱去,梦呓软语,睡梦中还不忘轻薄美男。
君墨染低下头,看着秀发乱糟糟,睡相甜蜜蜜的祸害,不自觉地抬起长指,将她脸颊一侧的黑发轻柔拨开,露出她粉嫩的肌肤,一痕浓密眼睫低垂,软软的红唇嘟着。
她睡得很沉,也睡得很可爱――可爱……他的目色渐渐柔软起来,然后,在他自己都不曾发现时,薄唇敛起浅笑,俯身吻了下她嫩嫩的脸颊。
上辈子欠了她,欠就欠吧,既是劫数,他应劫就是了。
这样想着,他也安心睡去。
意识渐渐模糊,沉睡之中,他长睫下的眼瞳微动――他,做梦了。
梦里的画面清晰,清晰到……连那个人的脸上邪肆的笑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哥哥……”他鬼魅的笑着,迤逦着一身玄黑,步步朝他走来,“哥哥,你没有死,原来你没有死。”
他往后退,寸寸惊心,“我已经死了,十年前就死了。”
“……哥哥,我知道你活着,只要你活着,终有一天我会找到你。”他唇畔的笑意邪虐,双手向他伸来。
“不!”他猛然低吼,双眸睁开。
一室温暖。
是梦……
他松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肩膀一重,侧眸看去,那女子正睡的四仰八叉,口水横流,睡相非常难看,却很执着地抱着他的手臂。
“是梦,只是……梦。”他轻轻的说,把女子抱在身侧,平息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