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梦里的墨染说会一直一直陪着我,这也是梦吗?”你的承诺,我能够相信吗?
“……不是梦,臣会陪着陛下,绝不会离开。”直到死,直到他无法继续活下去为止。
真好――
夜悠雪的开心大约是怎么也掩藏不住了,她小小声的笑着,胸膛震动,喜上眉梢。
君墨染在无声中勾了嘴角,沾染着她单纯的快乐。所谓幸福的事情,是每天早上醒来,他在,她也在,怀中有他的体温,也有她的……那些阴谋诡计,权术算计,都被摒弃在床帏之外的万丈红尘,这方天地里,只有他,和她就足够了。
在夜悠雪的生命里,此类无声幸福永远不会超过一刻钟,所以,她觉得笑够了,便抬起下巴,开始抽风:“墨染,其实你爱我已经爱到不行了吧,常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夜不见如隔不知道多少个秋,所以你昨晚硬生生浪费掉我无数时光,现在应该补回来,恩恩,补回来!”
“……”君墨染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要暂停早朝,为什么刚刚没有把她丢下床,当然,他相爷大人是臣,自然不能作出“欺君”的事情,那为什么自己没有先下床去?!
君墨染不说话,其实是无语了,夜悠雪就兴致勃勃直起身,跨坐在他腰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贼溜溜瞄上他有些散乱的衣襟,然后果断出手――“啊啊啊,呜呜,墨染,疼!”
活该!
拍飞色爪的修长手指捧过当真有些红的狐狸爪,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一口气,“还疼吗?”
“疼。”夜悠雪转了转眼珠,把手腕送到他唇上,垂涎三尺的说:“亲亲,亲亲就不疼了。”
君墨染眼角一抽,垂下长睫,瞧着白嫩嫩的手腕,张开薄唇,贴了上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这次,小狐狸是真的疼!
被拎着趴回去的同时,手腕上多了一痕牙印,抽风不要紧,借着抽风调戏美人儿就不对了~
抽着鼻子,夜悠雪被教训完显然乖巧很多,戳中君墨染的身体,闷闷道:“墨染,那个人……真的不要紧吗?”
凌函轩,她原本有机会杀掉,可君墨染已经看见了他,要怎么处置,还得深思。
留着他,日夜担心,杀掉他,又不能下手,好为难啊。
绝美的凤眸缓缓闭上,君墨染心平气和道:“如果他愿意,就让他活着离开南晋。”
“……那,如果他不愿意呢?”夜悠雪有种预感,那个与自己笑起来有几分相似的家伙,根本不是好打发的!
“那就留着他。”相爷云淡风轻,毫不在乎:“等他什么时候死心了,什么时候就会自己走的。”
夜悠雪想了想,虽然以她的性格,凌函轩这厮早就被千刀万剐几百遍,奈何他与君墨染关系不同,这事儿还是要顾忌君墨染,只不过,她左思右想一番后,突然抬起头,“墨染,你不可以喜欢他!”
“……”南晋最清贵的丞相,傻了。
“就算笑起来很奸诈,样子很欠抽,你也不可以把他当做我!”
“……”南晋第一美人再次傻掉,同时有些欣慰,她终于发现自己的形象了吗?
女帝陛下撸着袖子,面露凶光:“连我十分之一的精髓都没有模仿全,还好意思勾搭我相公!我鄙视他,鄙视他全家!”
……
君墨染无声叹息,觉得自己被牵连鄙视很无辜。看着自己身上十分有杀气,尤其是有面对“情敌”那种几乎能喝下整坛醋的夜悠雪,君墨染无奈,只能把她抱下来,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轻轻叹了一口气:“陛下,凌函轩的事情自有臣去解决,倒是另一个人,陛下打算如何?”
咦~
夜悠雪抬头,明白了君墨染说的“那个人”后,纯然的眼睛慢慢眨动,笑吟吟的说道:“杀掉,可好?”
杀掉吗……
听到她的回答,君墨染沉默片刻,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而是继续问:“那么贺家呢?”
夜悠雪压低了面容,把整张脸都埋进银缎长发之中,声音忽轻忽重,甚至小心翼翼的问:“如果我让贺家和贺清初一起被毁灭,墨染会觉得我残忍吗?”
君墨染一贯是君子之风,不会说谎,更不会为了安慰她而说出违心的话,所以,他沉沉的回答:“是很残忍。”
贺家的事,原本无事。
夜悠雪要铲除贺家,引贺清初入京,以夜醉壁为刃,诱导贺清初步步走入陷阱,现在贺清初如她所愿获了重罪,六部御司都不是傻瓜,女帝有心诛灭贺家焉能看不出来,再加之贺清初为了打压他们而力主君墨染为皇夫,六部御司焉能咽下这口气。
六部御司会审之后的结果,很大可能性是诛杀贺清初。
而贺家,从始至终,都是无辜的——所以夜悠雪要趁机铲除贺家,君墨染怎能不这么说,原本这就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君墨染的坦然让夜悠雪无话可说,是啊,墨染是全天下唯一不会恭维她的人,如果连墨染都觉得她是个残忍的女人话……那她,就一定是吧。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她的前世今生,她的帝位孤独,如果不这样做,她又该怎么走完余下的路?
突然之间,夜悠雪觉得委屈……所有人都骂她昏庸她也只是一笑置之,可是墨染,墨染不可以……
优雅凤眸扫过那颗固执埋在自己头发中的小脑袋,摇头一笑,玉髓长指勾起她巴掌大的脸,看着她双眼中显而易见的委屈,柔声说道:“臣是觉得陛下很残忍,但陛下有陛下的考量,贺清初也并非是绝对无辜的人,他有心抵抗陛下,甚至与楚王殿下连成一线,这都是他的罪责,理应受到惩罚,只是贺家……”
“贺家是我的心腹大患。”夜悠雪纵使委屈,也心念坚定,“朕,必除贺家!”
她很少会在君墨染面前自称为朕,这一次,是难得的一次。
君墨染眼睫低垂,狭长的美目里多了些异彩,他不说话,夜悠雪就直勾勾看着他,半分后退也没有,然后,他轻轻道:“贺家可除。”
“……”夜悠雪松了一口气。
君墨染抬眼看了她一瞬,清雅微笑,温然如玉:“只是,臣不愿陛下再增杀戮。贺清初可以杀掉,贺家的人便如他所愿,放了吧。”
夜悠雪唇角一抿,“墨染要保贺家?”
“是呀。”君墨染大大方方承认了,笑容依旧是笔直端方,甚至比刚刚更加温柔的点头:“臣想力保贺家,陛下杀贺清初,逐贺家出护国世家,打压琅嬛山庄都没有问题,如果陛下想将贺家人尽数屠尽,臣也就不得不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