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觉得自己很流氓很痞子的大沉世子,发现脑子里某根神经正在“嘎巴嘎巴”直抽抽,也许是真的在抽,所以他不经思考,直接问了有史以来最错误的问题。
初夏微风,百花盛开,世子殿下歪着脑袋,直勾勾问道:“难道陛下不爱男风吗?”
“……”夜子然与碧云齐齐看着贺天。
“我当然爱了。”夜悠雪慢悠悠地接口,露齿一笑:“原来,你真的喜欢墨染啊。”
抽了再抽的神经继续发挥作用,世子殿下想了想说:“曾经有一段时间,很喜欢……”大哥对他很好,当然喜欢了。
心里那句话还没说出口,南晋女帝已经坐直了身体,森森笑着:“墨染是我的人,凌函轩,你是打算被打断腿送回大沉,还是挑了手筋埋在御花园里当肥料,别客气,我这个人很好商量的。”
啊,她说大哥是她的人。
恩,她又问自己喜不喜欢大哥。
怎么感觉奇怪呢……
被夜悠雪雷僵的某根神经终于不再抽搐,他也突然明白刚刚自己说了什么,再看夜悠雪那要吃人的眼神,吓得往后跳了一大步,像拨浪鼓一样猛摇头:“我是正直的!我又正又直!我喜欢的是女人,不喜欢男人!”
“……”夜子然与碧云,继续望天。
夜悠雪白了他一眼,悠闲靠在摇椅上,从夜子然手里“顺”了桐木扇抵在下颔,似笑非笑看着凌函轩,“你知道我讨厌你吧?”
凌函轩回看夜悠雪,一副“你真小心眼”的哀怨眼神,点了点头:“知道。”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不知道。”他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夜悠雪这种抽风怪会讨厌他,显然不合常理啊。
南晋女帝伸出手,向他勾了勾,凌函轩“便啪嗒啪嗒”跑过去,然后女帝倾身,用不大也绝对不小的声音,轻轻说道:“我讨厌你,因为你想带走墨染。”
黑紫色的瞳眸瞬然一眯,凌函轩还未来得及做其他反应,女帝已经退了回去,很有成就感的微笑:“他现在是我的人,想带走他的话必须得到我的同意。”
“这样啊……”吃惊过后,大沉世子挠了挠头,虔诚问道:“那陛下同意他和我走吗?”
“同意。”夜悠雪这样说着,手中桐木扇轻轻敲了一下掌心,忽然就笑了,“等到朕的踏上大沉之日,他一定会回去的,恩?”
凌函轩摸着鼻子,不情不愿的叹息:“……真不幸,出了狼窟又入虎穴。”
他感概的对象自然是君墨染,本以为夜悠雪是与众不同的,结果这样几句话说下来,他发现夜悠雪在某些方面和自家那位“邪弯”――又邪又弯的皇帝一样,都有霸道的野心。
想当初大哥为了离开皇上,不惜以命相搏,如今居然又落在夜悠雪手中……不得不说,大哥的人生可真是一桌杯具啊!
夜悠雪的暗示……哦,不,现在应该已经是明示了,明示过后,她展开桐木扇,慢慢摇着风,一双漆黑的明眸上吊,目色幽暗难辨,“回去告诉凌祯轩,君墨染我不会放的,他若本事的尽管大军来袭,我夜悠雪在帝都等着他就是了,他若没本事的就给朕乖乖呆着,迟早一天,朕的铁骑要血染大沉,为墨染报仇!”
“……你――”她难道知道了大哥的身份?
夜悠雪冷冷一笑,素手轻挥,夜子然与碧云心有所感,退了出去。
夜悠雪摇着扇子,过了片刻,她慢慢勾唇,冷漠的视线停留在凌函轩身上,缓慢的启唇:“凌祯轩爱男风的事情尽人皆知,而墨染有绝世美貌。”
他脊背上妖冶的花纹,几次难以说出口的话语,甚至显然不是生手的床技――她怎会猜不到墨染的过去!
而墨染,又是那样一个高傲的人,他如何能忍受自己雌伏与凌祯轩身下,只怕是凌祯轩对墨染做了什么手脚,硬生生毁了墨染原本健康的身体,下毒、囚禁、凌虐……这些听起来老掉牙,事实上每一种都足以摧毁生命的手段是多么残忍!
“……”凌函轩没有说话,他面容上失去笑意,慢慢的,慢慢的动了动嘴唇,可最后,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分明是初夏,凌函轩却觉得自己坠身地狱之中,周身都泛起了连凌祯轩都不能给他的冰冷。
夜悠雪笑了,突然地笑了,笑容里揉碎了凄冷的残虐,一字一句的说:“他给了墨染什么样的痛苦,将来朕会十倍、百倍、千倍还给他。”
墨染啊,连她都舍不得伤他一星半点的墨染,对她温柔浅笑深爱入骨的墨染,风清月朗天人之姿的墨染……他的过去又那么黑暗,那么绝望,那么痛苦――只要想到这些,她心尖上就有倒刺深入的疼痛。
伤了她,害了她都不要紧。
墨染,是任何人都不能碰触的底线。
凌祯轩。
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男人!绝对不会!
夜悠雪动了真怒,丝丝缕缕的杀气被无限放大,首当其冲就是凌函轩,他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小步,避开她展露而出的锋芒,拍了拍小胸脯,惊魂未定的说:“陛下要为了君墨染动倾国之力?”
“不可以吗?”夜悠雪闭上眼睛,过了片刻后再睁开,杀气已经消糜不见,只有一弯秋水纯然无垢,“他养男宠不要紧,可碰了本该是我的人,就得付出代价了……有些人,他碰不得。”
凌函轩自问理解能力和逻辑感都不错,他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抬起眼,困惑问道:“不对吧陛下,按照时间来说,应该是我家皇上遇到君墨染更早一些……您这个‘本该’好像不太科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