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悠雪觉得腰上一紧,便看见眼前一双苏绣银竹的鞋,很熟悉的素白色衣缎翩然翻飞。蓦然抬头,便看见君墨染淡淡浅笑,“陛下总是这样跌倒,什么时候才能不要臣扶您起来呢?”
他的话语略显落寞,暗紫色的眸子里有淡淡的忧伤。
听的这话,夜悠雪紧紧抓住君墨染的衣角,像是一只倔强的小狐狸,紧紧盯住他,满是执着。
君墨染看着无辜且委屈的小狐狸,心中无奈,将怀中已经沉睡的夜落茗递到夜醉壁的手里,再次折返回来,躬身打横抱起虚软无力的夜悠雪。
“墨染啊,你不会离开我的吧?”夜悠雪点漆般明亮的眸子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君墨染,她忽而好害怕,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害怕。
原本以为除掉花阡陌,她可以更顺理成章的保护好君墨染。可如今,花阡陌死了,居住在君墨染体内的另一个灵魂却依旧无法驱逐。眼看着他痛苦,他难受,却无法分担,也无法救赎,这感觉……真的很痛。
那些沾染着君墨染的血迹的残花早已随风飘散,却深深的烙在她的心底。
怎么办?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眼看着他被那个灵魂占据,迅速燃烧着生命吗?难道真的要看着他死在面前?
这些,不是不曾设想过,只是当它们真正来临的时候,才蓦然发现,那些设想中的痛苦根本不及现实的万分之一。
看得到夜悠雪眼中的恐慌,君墨染柔声询问道:“陛下是在担心臣吗?”
“你吐血了,我看到了。”夜悠雪苍白的笑脸有隐隐约约的泪痕,她眸色暗沉,脸颊上的伤痕已然再次止血结痂,只是比之前更加可怖丑陋。
君墨染低头,在夜悠雪的眉心落下了一个浅浅的吻。眼中痛惜而宠溺的劝慰道:“不管未来还有多长时间,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他深深明白,这副躯体已然不能随心所欲,剩下的时间大概也没有很多的。花阡陌已死,他所有的希望瞬间寂灭。
既然如此,想太多,不如陪她更多。
君墨染小心翼翼的将夜悠雪放回到龙榻之上,一个吻落在她的脸颊处。
那里伤痕累累,却是他的痛。
轻轻的吻着,有血腥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他终究是又一次亏欠了她,只是,这次似乎再也无法偿还了。
“悠雪……我爱你。”躺在她的身畔,轻柔的将她搂在怀中,君墨染温柔似水的声音在空气中漾起了涟漪。
这声音如此美好动听,叫人有种想听一辈子的冲动。只是,太过美好的东西,往往都太快流逝,比如流星。
“我也爱你。”夜悠雪蜷缩着身子,一脸委屈。
她有些不明白,到底错在了哪里?为什么这条爱他的路走得如此艰险?她宁可所有的争锋相对,所有的伤害,所有的无奈与委屈都朝向她一人。
这个绝世独立的男子,到底该如何才能真正保护好他?
谁能告诉她,怎么做,才能减轻他们的痛苦……
君墨染紧紧抱住怀中依然毫无睡意的夜悠雪,眸中深沉而无奈。
簌簌桃花伴着风从窗外飞进来,暗香浮动月黄昏。
“墨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夜悠雪凝望着那一潭潋滟美好的深紫色,信誓旦旦的许诺。
她不要墨染死,墨染死等于她死。不,她要活着,墨染亦要活着!
“好。”知道小狐狸的执拗,君墨染微笑着点了头。
他并不在意生死,那些都是他早已看淡了的东西,但他的生命里有了一个她,所以,他要努力活下去。
突然,一只小爪爪似乎钻进了他的衣襟,君墨染身子蓦然一僵,凤目低垂,便看到夜悠雪一脸贼笑,不安心地看着自己。
他强忍着将那个在他胸口画圈圈的小爪抓出来,一本正经道:“陛下,请…….”
“自重?你都上了贼床了,还不能摸一下?今天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我没强拉硬拽的把你弄上?我的床!再说了,科学研究……啊,就是那些老学究们考证过,每周……嗯,每七天至少【嗯嗯啊啊】两次可以延长生命,从我生了落茗到现在你多久没和我【嗯嗯啊啊】了,你这是在谋财害命你知道吗!”
夜悠雪脸色一横,理直气壮,小爪爪肆无忌惮的在君墨染的身上摸索着。
他没多少日子了,她也中了花阡陌不知道什么毒,本来就是岌岌可危,当然不能错过任何一个【延长生命】的机会!
切~
及时行乐才是重点!
“你――陛下……”
“少废话,朕今晚点你侍?寝!你敢抗旨试试!”没摸几下之后,她便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到趴在君墨染的身上认真的撕扯着他的衣衫。
君墨染水墨晕染般线条高雅的脸上划过一丝无奈,凤目低垂,望着解人衣衫比干什么都认真的小狐狸,唇角抽了抽。
谋财害命?
亏她想得出来!
“墨染,以后上?我的床就不用穿衣服了,今年流行果?奔,果?奔你知道吗?文化人叫坦诚相见,粗鲁人叫扒?光?全?身,明白?我喜欢你,更喜欢你不穿衣服的样子。”
君墨染满头黑线,无数个省略号挂在头顶上,“臣恕难从命。”
“真没情?趣。”夜悠雪瘪瘪嘴,随即,略显苍白的唇瓣好似利箭一般冲向君墨染淡色的唇瓣,华丽丽的落下一吻。
两舌交织缠绕,芬芳流转,青丝白发交相缠绕,恍惚间,便好似已过百年。
漫长的吻阐释着对彼此的思恋,良久,久到夜悠雪脸色都开始发白,君墨染才满脸心疼的松开她。
“墨染……”她看着他沾染水气的凤眸,忽然开口。
“嗯?”
“关于你我之间的感情,我从未想过要活着离开。”
君墨染有些担心的半起了身子,双手撑在她身侧,靠近了些看她,夜悠雪抬眼,漆黑的眼就此对望,彼此直直看入。
小心翼翼的把脸颊旁的碎发拨开,生怕弄疼了她的伤口,他眸中的疼惜清晰可见,轻柔的咬着她小巧柔软的耳朵,于她耳畔轻声呢喃:“对不起,都是我,害你到这般光景。”
“没有你,我可能连这般光景都不及。”夜悠雪轻笑,没人能懂她的过去,却唯有他能安抚她依然疼痛的伤。
君墨染翻身而起,凤眸低垂,轻柔的吻便如雨点般落在夜悠雪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