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七年六月十八日阴
亲爱的日记,昨天一整晚我都无法入睡,我就算想破头都想不到血液到底是被谁调包了,更不清楚结界石现在落入谁的手中。
我觉得自己很失败,同时感到很丢脸,一心只想尽快拿到结界石,却没有让自己提高警觉,要是有人想利用这个黑暗的魔法物品进行颠覆世界的事情,我就会是那个罪魁祸首。
这种罪恶的愧疚感不断侵蚀着我的心脏,折磨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觉得很彷徨、很无助,于是不断利用酒精来麻醉自己,渴望能减轻这种痛楚,不管莱特尔如何劝阻,我都没有停下来,直到后来收到露西打来的电话,告诉我罗莎琳被送进医院的消息,才让我从颓丧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由于罗莎琳的腹部持续闷痛,医生说她随时有可能会临盆,露西要我尽快赶回去。
我当下的心情很慌乱,完全无法思考,马上请莱特尔开车载我回布克顿镇。
一路上,我告诉自己必须要振作起来,暂时不能再被结界石的事情影响情绪。
我很清楚,巫师的事情是我的人生其中一部分,我承认这部分一直以来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
但现在这一刻,丈夫和父亲这两个身份在我心中占的份量变得更重。
尤其面对快要分娩的罗莎琳,我更不能在她面前展露出这副崩溃的愁容。
照顾她和孩子是我在余下人生中最大的责任,我不能反过来要她担心我,令她的心情受到影响。
因此为了她们,我必须要坚强,不能轻易被击垮。
但这不代表我会放弃追查结界石的下落,那是我酿成的过失,是我需要负上的责任。
既然有人存心拿走结界石,必定是打算启动当中的力量,用它来达成某种目的。
我知道博德尔巫团拥有一个魔法仪器,能够侦察到黑魔法在全球各地分布的势力,奥斯汀家族的魔法是来自于最原始的黑暗元素,力量自然最为强劲。只要他们发现到某个地方出现异常的黑暗力量,就能够知道结界石已经被启动。
到时候根据力量散播的来源,便可以顺利追踪到它的位置。
倘若真的需要走到这一步,就表示我们将要迎接一场硬仗,一场与黑魔法进行对抗的战争。
但无论事情的发展是如何,我都必须要让一切走回正轨。
“我爸之后都没有写下去了。”
戴维娜发现接下来都是没有任何字迹的空白页,语气里有着掩不住的失落。
她不清楚父亲为什么没有继续写下去,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后来要把日记埋藏起来,只知道这本日记包含着很多他在经历不同事情上的内心感受,一些他未曾向人吐露过的心声,让她的心情被压得沉甸甸的。
“他是个很勇敢的人。”贾里德将视线从日记转移到她身上,看到她面露复杂的神色,他不禁以旁观者的角度说出自己的想法和感受。
事实上,对于自己的情感忽然变得这么细腻,连他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你父亲很清楚自己当时最大的责任是什么,所以不容许自己被颓丧牵着鼻子走,如果说是谁把他从这种绝望的情绪中解救出来,大概就是你和你母亲。他一方面不希望让你母亲担心,另一方面希望能全心全意照顾快要出生的你,但他知道,倘若被绝望的情绪拖进谷底,他是没有办法做到这两点。在他的心目中,你们两个是比任何事情都来得更重要。”
他这番话令戴维娜的心房涌起难言的酸楚,一股几乎要窒息的难受感汹涌而来,仿佛有人在用钢铁的拳头狠狠敲打着心脏。
她根本没有办法知道,在父亲坚强的背后到底隐藏着多少伤痛。
她实在不懂,在家人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又有什么关系?
那从来就不是懦弱的行为,而是暂时卸下肩膀的重担,偏偏她父亲却这么傻,就因为不想让她和母亲担心,选择默默承受这一切。
“你会觉得关于结界石被抢走的事很奇怪吗?”贾里德似乎是想让她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于是转移话题的重心,紧锁着眉头,提出浮现在心中的疑点。“就像是有人知道你父亲会到黑市寻找结界石,也清楚他会利用传送术,将结界石传送给别人,才能够暗中安排将血液调包。”
“但会是谁?”戴维娜皱起双眉,开始埋头苦思起来,语带困惑地继续说道,“如果是卢西安或弗罗拉,凭他们的实力绝对能够直接抢走结界石,根本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