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沉默了好一会，一直没有人开口说话。

调查中心的排位是刘非凡任主任，负责中心全面工作。第一副主任是赵燕，依次排列下来是陈思思、王更生、冯影萱，最后一名是新晋的杨明。

殷实虽然是最早介入中心工作的人员，而且他担任着中心办公室主任一职，但没进入班子。不过，班子会议，殷实都会列席。

王更生本该排名在冯影萱之后。但冯影萱认为，王更生年长，他是中心年龄最大的一个。他参加工作的时间，几乎与冯影萱的年龄相当。

会议室开会的一群人，唯有殷实没有表决权。

刘非凡的开场白，并没有将自己意见说出来。这就让在座的其他人有些无所适从。

殷实迟疑了好一会说道：“我先发个言？”

按规定，班子成员开会，殷实是没有发言权的。但今天刘非凡却鼓励着他说道：“殷主任，你抛砖引玉吧。”

殷实缓缓说道：“我个人认为，古汉集团一案，我们调查中心要保持低调。现在社会上关于民告官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如果我们不妥善处理好这个问题，这将又是一个新的社会问题。”

殷实的话刚落音，王更生便主动接了过去。

“同志们，我正好要与各位说说这件事。”王更生环顾四周一眼道：“今天我们委里开会，正好讨论的就是这件事。不瞒各位说，委里对这件事的看法很大。”

王更生口口声声委里委里，似乎在提醒在座的人，不要忘记他的真实身份一样。

“民告官，可不可以告？当然可以告。不过，这种事只应该出现在过去的封建社会。我们现在是什么社会？党当家做主的社会。我们的党是伟大的，光明的，正确的。党领导一切啊，同志们。”

“现在，社会上某些人，打着法制的口号，目的是满足个人的私欲。这种现象就不能让它冒头。一冒头，就要给予坚决的打击。”

“这还了得！对政府不满，可以通过其他途径反映，怎么能动不动就起诉上告？这是把政府置于何地？政府的权威还要不要？老百姓今后还怎么相信政府的威望？”

“今天呐，委里的同志都一致统一了意见，坚决遏制和打击这种现象。”

王更生端起面前的茶杯，吹了吹，轻轻喝了一口道：“就拿古汉集团这件事来说吧。此案多年前就已经盖棺定论。而且，经过这么多年，没有出现恶劣后果。这证明当时的决定是正确的嘛。现在当事人提出将没收的财产返还回去，于法于理，都说不过去。”

“我个人认为，调查中心要正确区分群众与政府的关系。不能没有原则说话办事。老百姓的信任与口碑，不是一两件事就能赢得的。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啊。”

王更生在说了几分钟话后，给自己的话下了一个结论，他不但不支持调查中心介入古汉集团案，而且还透露出调查中心应该配合当地政府，将这件民告官的官司压下去。

“我完全有理由怀疑，出现这个事，背后一定有某种势力在支持当事人。”王更生再一次环顾四周后说道：“这就是我的看法，大家讨论吧。”

“王书记，你的意思，不支持调查中心出手相助当事人沈露？”赵燕眉头微皱道：“你的意思，让当事人孤军奋战？”

“她有本事起诉，就有本事应对嘛。”王更生笑笑道：“我就想不明白了，谁给她的勇气？敢伸手问国家要赔偿？”

“错了，难道不应该赔偿？”

“谁证明错了？”王更生的语气硬了起来，“这个案子当时是经过市委常委会决定的，不会出错。”

“法律上的问题，常委会可以干涉吗？”赵燕眉头皱得更深了，“如果这样，建设法制社会岂不是一句空话？”

两个人一接触，便呈现出剑拔弩张的态势。

这让刘非凡困惑了，赵燕是反对他陪同沈露去协商的，怎么在王更生提出与她相同的意见时，她却表现得如此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