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非凡客气道：“老人家，我想与你聊聊，有空吗？”

老头笑了笑道：“我们这些当农民的，一辈子都没空啊。从出生到死，一天不做活，就得饿。我们字不管自己，是没得人来管我们的啊。”

刘非凡心怀歉意道：“老人家，现在农村不也有养老金了吗？”

老头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看着他，咧开嘴笑了起来道：“那都是哄鬼的事。一个月几十块钱，还不一定到手。村里的干部，都像饿红了眼的狼，哪还有什么养老金到我们手里。”

刘非凡默不作声，农村的情况，他比一般人都要清楚得多。

毕竟乡下出生的孩子，哪能不清楚农村的现状。正如老头所说，村干部手里握着那么一丁点的权力，就能让每一个农民在他们面前忍声吞气。

谁与村干部作对，那么他家未来建房、子女升学，嫁女娶媳妇，都将困难重重。因此，没有一个农民会与村干部对着干。明知遭受了村干部的欺凌，也只能硬生生咽下所有的不甘与屈辱。

老头看刘非凡脸上流露出来的愧意，便小声说道：“你这位小哥，看起来应该是个干部吧？而且还是不小的干部。这样吧，你有什么事问我，我都告诉你。”

刘非凡一听，顿时心生感激。

他与老头席地而坐，再递了一支烟给他。

老头道：“小哥，你们是哪里的干部？找老杜干什么？”

刘非凡不想隐瞒他，干脆表明自己的身份说道：“老人家，我们是燕京第十一巡视组的。找老杜是想了解一点情况。”

老头哦了一声，他显然不知道燕京巡视组有什么含义。

“杜腾这个人，为我们乡里还是做了很多好事的啊。”老头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我们乡里的这些路，都是杜腾出钱修的。过去村里年满六十的人，每个人年底都可以从他那里领到三千块钱。村里读不起书的小孩，也都是杜腾出钱读书啊。”

他看着远处巍峨的群山，长长叹口气道：“也不知道他得罪了什么人。现在的杜腾啊，真搞得家破人亡了。一双儿女，都不明不白的死了。老婆先疯后死，他自己还坐了几年的牢。老天无眼啊！”

刘非凡试探地问道：“杜腾家里出事，你们都不知道内情？”

老头迟疑地说道：“也不是完全不清楚。我们只是听说啊，别人眼红他发财，说他偷税漏税。这可是个犯国法的罪名啊。杜腾再有钱，在国法面前，他飞不起啊。”

刘非凡道：“杜腾偷税漏税的说法，是从哪传出来的？”

老头摇摇头道：“这些我就不懂了。不过，这也不怪人。杜腾这个人啊，对乡里乡亲的好，恨不得掏心窝子对大家。但是他与领导的关系，听说很不好。他得罪的人啊，主要就是干部。他倒了，我看啊，主要就是官商勾结，设计挖坑陷害的他。”

刘非凡从老头嘴里听到“官商勾结”，“挖坑设计陷害”这几个词时，他不是惊讶，而是震撼了。

这么一个天天与土地打交道的老头，能顺畅地说出这些极有官场色彩的话来，看来老头本身就不简单。

“他家现在没住人吗？”

老头看一眼破败的别墅道：“也不是完全没住人。我们有时候还是能看见杜腾回来。不过，现在他来来去去，不再与任何人打招呼了。都是独来独往。”

刘非凡哦了一声道：“这几天，你老人家有看到杜腾回来吗？”

老头从地上站起身道：“没看见。不过，我看你们不像坏人。你们找他，肯定是想帮他。杜腾啊杜腾，说不定他遇上了命里的贵人了。这样吧，我告诉你们一个地方，你没去找，一定能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