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了？”沈佳秋吃惊地瞪大了眼，“去哪了？”

“市里将集团破产清算了。”

“古汉集团家底子那么雄厚，怎么说破产就破产了？”沈佳秋道：“你说的，会不会就像原来的改制一样？”

“不是。”沈露说道：“就是没有了。”

“没有了？”沈佳秋笑了笑道：“集团没有了，你们这个新古汉集团又是怎么来的？”

“我们现在是股份制公司。”沈露解释道：“目前，由曾凡董事长、我，还有市国资委分别持股。控股方是曾董事长。”

沈佳秋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回酒店的路上，谁都没再说话。

沈佳秋微闭着双眼在假寐。吴雪坐在副驾驶位上，指挥着司机将车直接开去华天宾馆。

刘非凡与曾凡坐在沈佳秋后面的一排座位上。沈露陪着沈佳秋坐在一排。

车到华天宾馆门口，沈佳秋突然睁开眼道：“我不喜欢住这里，换一家吧。”

吴雪急道：“沈老，一切都安排好了啊。”

沈佳秋突然发了脾气道：“我说了，不喜欢住这里。我们古汉集团自己有宾馆，为什么不去住？如果你们不想安排，我自己安排总可以吧。”

沈露小声道：“伯伯，古汉宾馆已经并入了市委机关接待处。不对外营业了。”

沈佳秋吃惊道：“这也不属于古汉集团了？”

车停稳后，沈佳秋坚持不下车，局面便僵住了。

刘非凡只好起身过去，小声道：“沈老，华天宾馆目前是香河市条件最好的宾馆之一。他们集团公司的几位领导商议过了，您出来，一定要休息好，养好身体，所以才把地点定在这里。当然，沈老你如果有特殊要求，我想他们也会积极想办法解决的。”

沈佳秋被刘非凡将了一军后，讪讪说道：“我也没什么特殊要求。我是怕自己住不习惯啊。小刘，你说得对，这里条件太好了，我已经不习惯了。”

他在监狱前后坐了近十年的牢。十年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的习惯和爱好。

监狱是什么地方？是一个铁都能融成水的地方。纵使钢筋铁骨的人，进了这座大熔炉，最后也只能化成一缕青烟飘散。

所谓“官法如炉”，即为此意。

沈佳秋在任时，不说过的是骄奢淫逸的日子，至少也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富豪生活。

可是十年的牢狱之灾，已经将他变成了一个谨少慎微的老头。

当然，谁都看得出来，沈佳秋不愿意住在华天宾馆，并非是他真适应不了突然而至的豪华生活。他只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

沈佳秋二度入狱时，将手握的秘方留给了侄女沈露。

那时候是他，悲哀地认为自己这次进去，再不可能活着离开监狱。可是谁又能想到，命运兜兜转转，他沈佳秋迎来了沉冤得雪的机会。

在监狱方找他谈话，暗示他可以假释出狱的时候，他就敏感地意识到，外面可能变了天。

直到他在电视上看到许广被抓，他愈发坚信自己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