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夏文带领青月一同跪接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一等皇家侍卫魏东燕如,玩忽职守,三年无踪。今闻擅于岭南王府供职,实属大胆妄为。特颁诏旨,令魏东燕如速速进京面圣,不可迟延。另,岭南王欧阳夏文擅自留用皇家侍卫,目无王法,念其初犯,罚俸一年。钦此。”
来传旨的是宫里的太监赵奎,见废帝规规矩矩的接了圣旨,谢了恩。心里松了口气儿。笑吟吟的对欧阳夏文和青月说道:
“老奴被大雨阻了行程,现在风停雨歇,不如魏侍卫现在就跟咱们回京吧请罪。”
欧阳夏文对太监赵奎温言道:“公公一路辛苦,又碰上风雨,不如到偏厅休息片刻。我命人给魏侍卫打点行装,顺便还有几句话嘱咐。”
太监赵奎是无所谓,只要能把人顺利带离岭南王府,他的差事就算完了。因此拱手笑道:“自然,自然,请王爷自便,奴才自到偏厅等候。”
欧阳夏文叫了个小厮,领着赵奎去偏厅待茶。自带着青月回到卧房。
欧阳夏文让脸色青白不定的青月坐到桌边,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青月,安慰道:“是我耽误你了。我原想让你在这里住几日便走的,不想一时不舍,倒给你招致如此麻烦。
不过,你也无须担心,他让你回京,无非是不肯让我身边有武功高强的自己人,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你到京城后应是和我的其他贴身侍卫一样,会被另行安置。你若不想当侍卫,到时想办法调离就即可。只要不是回到我身边,他不会为难你。”
青月见欧阳夏文说的笃定,心中稍安。
那人如今是皇帝,正所谓圣命难违,再不能像在端王府一般想走便走了。自己一走了之容易,却会陷欧阳夏文于不测之地。现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再想办法了。
青月突然想起狗蛋。奇老先生说狗蛋对医术颇有天赋,已经答应收了她做关门弟子。因欧阳夏文身体康复,奇老先生仍回到府外的医馆为百姓诊治。狗蛋自然也就跟着去了。
“阿兄,狗蛋那里,麻烦阿兄找人给她带个话,只说我暂时离开。一年后定然回来看她,免得她心思不定,不好好研习医术。”
欧阳夏文点头不语。接到圣旨的那一刻,他心中不是不恨的,恨李觅夺了他的皇位,恨李觅让他受尽屈辱。到如今连一个知心人,都不留给他。
青月感觉到欧阳夏文的消沉,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勉强劝道:
“阿兄也要善自保重,不可再病。岭南虽诸多不便,气候也过于潮湿,但总算能安稳度日。若以后能寻到机会,再图善地也未尝不可。”
欧阳夏文望着窗外失神。
“阿兄!我到京城后,会时时捎信给你,望你……”
欧阳夏文已经站起,拉起青月,抱进怀里。相拥无言,皆是离愁。
过了好一会儿,欧阳夏文勉强笑道:“一路保重,无论发生何事,都别忘了写信给我,我虽被囚禁于此,但要帮你,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青月在喜姑的千万叮嘱中,跟随太监赵奎和二十四个官兵一起离开了岭南王府。
一路星夜兼程,跋山涉水,近二十天后的下午终于赶到了京城。
太监赵奎不敢耽误,领着青月直奔皇宫。
皇宫的一切,对青月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一砖一瓦,一宫一殿,陌生的是人,一路行来,竟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勤政殿大门外,太监赵奎对青月说:
“魏侍卫,您哪,就在这里等着,我去通禀。若皇上不忙,没准今儿就能见,若忙,再给您安置地方。”
说完也不等青月回答,径直去找执事太监。
没一会儿功夫,赵奎回来,“得嘞,您的点子是真好,这会儿皇上刚好有点空,宣您觐见呢。”
青月跟着赵奎走到勤政殿,又由执事太监领着走到殿内。下午的太阳依然明晃晃的,青月走到殿内,适应了骤然变暗的光线后,才看见正坐在宽大的龙书案后的龙椅上批阅奏章的李觅。
“皇上,魏侍卫到了。”执事太监躬着身子小心的禀告。
青月撩衣跪倒,“前一等侍卫魏东燕如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青月清冽的声音在勤政殿内回响。
“啪嗒”,毛笔落地的声音传来。
青月惊愕抬头,只见李觅手中的毛笔顺着奏章已经滚落在地。执事太监吓了一跳,快速上前将被墨汁沾染了的奏章拿到一边清理。
青月见李觅盯视着自己的眼睛里有困惑,甚至有恍惚,就是没有故人重逢后的喜悦或者恨意,他终于相信了欧阳夏文说的话,李觅是真的不记得他了。
“魏侍卫!您别紧盯着皇上瞧哪,这可是殿前失仪的大罪”执事太监忙乱完,发现青月直挺挺跪着,眼睛却一直盯着皇上,吓出了一脊背的白毛汗。
青月依言低头,半晌才听见李觅威严的问道:“你叫魏东燕如?”
“启禀皇上,属下魏东燕如。”
“你和欧阳夏文是什么关系?朕听闻你与他同吃同住,关系十分亲密,不像是侍卫和主子的关系。”声音里的寒意降了三度。
青月如实回答:“启禀皇上,属下是岭南王自小带在身边,看着属下长大的,所以关系比别人略显亲密一些。”
“只是这样?”李觅冷声质疑。
“启禀皇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