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月自认识六合之日起,便从没有见过六合为任何事,任何人有过情绪上的波动,似乎永远都处在一种自洽的状态。
此时听闻六合为那妇人解释,不禁点头笑道:
“若悬心胸之宽,竟似没有边际,比跳出三界外的得道高僧也不差什么了。只是,这倒让我好奇,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能动得了若悬的心的?”
六合微微一笑,
“魏东兄不必见疑。二郎对我极好,比任何人待我都好,我还有什么道理要和他的发妻争高下呢。何况柳氏先来,我是后到,平白抢了她的夫君,就是她骂我,也是我该受的。”
六合说得自然,似乎是真情流露,
青月却觉得并非如此,爱者,私也。即使平和大度如阿恒都……
青月想到刘玉恒,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波澜,
如今阿恒身边有他拿生命救下的红颜在旁,或许身体好的会快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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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定侯府,
刘玉恒倚靠在床头把空的药碗递给萍儿,萍儿笑道:
“这吴太医不愧是圣手,才喝了三副药,奴婢就觉得您的气色好看多了。”
刘玉恒漱了口,眼皮已经沉的睁不开,听见萍儿的话却仍笑了笑,不忘嘱咐萍儿:
“王姑娘没有亲眷在京城,暂且住在咱们这里,你好好看待,不要委屈了她。”
萍儿笑道:
“您这样说,好像奴婢会苛待王小姐似的。她是大功臣,皇上都夸她呢,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慢待了她。”
刘玉恒笑道:
“我这就是白嘱咐你一句,倒惹你这么多话。”
萍儿嘻嘻一笑,接着又叹道:
“若要说呢,这王姑娘也是可怜,从小没娘,父亲又生死未卜。就为这个,奴婢也会好好看待她的。只不过自从您不许他到您这里来以后,王姑娘看着有些蔫蔫的,不大高兴呢。”
萍儿在那说着,刘玉恒却眼皮半合着开始走神,只最后敏锐地捕捉到“不大高兴”这半句,心头莫名的一紧,睁眼问道:
“谁不大高兴?”
萍儿见自己家侯爷又走神,忍不住坏笑道:
“您说能是谁呢?”
刘玉恒没听出萍儿的戏谑,蹙眉问道:
“燕如不高兴吗?为什么不高兴?”
萍儿见自家主子问得认真,倒不好说笑了,只认真道:
“主子,我看您是想公子想入魔了,您既然这么想他,便叫人去请公子过来看看您不好吗,非要这么扛着,奴婢看着都……哎……”
萍儿说着眼圈便有点红。
自从早上公子走了,主子就时不时地走神,但凡门响,就满眼希冀的去看,发现不是,发亮的眼睛便又黯淡下去。
这样一次次从希望到失望的煎熬,让侯爷原本就不好的脸色熬得更加晦暗了。
刘玉恒扯动唇角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盼着他来,就不兴我盼着别人来看我吗。”
萍儿眨眨眼睛,让眼中的酸涩过去,然后笑道:
“您还能盼着谁来看您,难不成是王姑娘?”
刘玉恒无奈地看了眼萍儿,
“别胡说了,我坐累了,让我躺一会儿歇歇吧。”
萍儿服侍着刘玉恒躺好,刚想放下床帐,就听刘玉恒说道:
“别放帐子了,就这样吧。”
萍儿听闻心里不禁又是一酸,主子这是怕门响看不到进来的人呢。
萍儿走出卧房,心中不禁对青月生出怨怼来,魏东公子太过分了,早上既然来了,为什么不陪侯爷待一会儿,便匆匆的就走了?
想当初侯爷是怎么看待他的?日夜陪着不算,操了多少心,费了多少力。一时怕他做噩梦,一时又怕他吃不好,恨不得那身病都长在自己身上。
现在轮到主子病了,便是多看一眼都不肯。
站在房外的萍儿越想越生气,侯爷不派人去叫,难道自己不能去请吗?她就不信公子的心就那么狠,请都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