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事一桩桩浮上心头,
刘氏的辱骂,仍然像刀子一样扎着他的心,
而安叔?
李觅被青月的动作搅醒,坐起身问青月,
“头疼吗?”
青月摇头,
头有点昏沉,却并不痛,
“安叔还活着?”
青月不可置信地问李觅,安叔是一掌打死端王爷的人,他被处决的消息,早已经昭告全国。
“他早已经死了,无需多问。”
李觅似不想多说关于安叔的事,转而问青月:
“水隐,你昨夜为何醉?”
青月也不想跟李觅说这个,
“你今天不上朝吗?”
“今日休沐。”
青月点头,没再说话。
李觅见青月神色郁郁,便也不再多问。
昨天小太监富贵去端王府请青月,人没请到,却带回来一个消息,保定侯的母亲和兄弟来京城了,而青月在刘氏来不久后便离开了侯府。
李觅在寝殿外等到半夜,
才看见一身酒气的青月,被抗进寝殿。
安叔一如既往的一句话没说,把人放下,便又疏忽不见。
这是李觅和安叔的约定。
安叔余生唯一的职责就是护卫青月安全。
李觅亲自照看青月到黎明,才躺在青月身边朦胧睡去。
对于青月酒醉的原因,李觅也能猜到一二,
姨母不喜欢青月,
六年前青月被姨母当面羞辱,今时今日,怕是六年前的重演。
因此,青月不说,李觅便也不问,难堪的事情,说了也只是多受一次折辱而已。
李觅起身更衣,对青月说:
“今天闲来无事,不如你陪我出城去踏青吧,现在冰雪消融,城外的冰凌花已经开放……”
青月打断李觅,
“宗盛,我想离开京城。”
李觅并不惊讶,温和地问道:
“为何?离开京城想去何处?”
“天涯海角。你知道我志不在朝堂,而在江湖……”
“好,你等我一月,到时我陪你。”
“不,宗盛,我们以一年为期,一年后如果你心意不变,我自会来接你同行。”
李觅深深看向青月,
青月亦回望着李觅,
李觅在青月眼中看到了坚定,离去的坚定,
而青月同样从李觅的眼中看到了坚定,跟随的坚定。
半晌之后,李觅说道:
“好,便一年,一年内如果我先找到你,你就需和我拜堂成亲。”
青月点头应承。
青月离开京城的消息,刘玉恒是在当日中午才知道的。
姬戊风派人把青月写的几个大字送到侯府的时候,刘玉恒正陪着刘氏在用午饭。
刘玉恒回到书房,打开姬戊风送来的纸张,几个狂草的大字赫然纸上,
“君痴月有知,奈何缘不羁,大笑别君去,一年会有期!”
刘玉恒看着眼前的醉态狂草,笔落处笔笔坚如磐石,笔起时条条如万箭穿心,每一笔都在诉说着握笔人意态的狂放不羁,
不羁,不羁,这才是青月最真实的性情。
刘玉恒双手紧紧捏着这张离别的纸,痴了。
不知过了多久,
“啪~”
一滴水珠落到纸张上,
“啪~”
又一滴水珠落到纸张上,
浓墨重彩的字,被一滴又一滴的水珠氤氲出一片模糊的看不清的未来,
痛,在心上聚拢,
又扩散到四肢百骸,
“爷!”
萍儿端着茶盘进来,就看见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的刘玉恒,像一块凝结成冰的望夫石,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