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人民医院大火之后的第七天,姚寅笙又来到这个地方,医院大楼已经不复存在,蓝色的挡板把这个地方遮掩起来。路过的人不舍得扭动脖子看过去一眼,没有了当时看热闹的兴致。姚寅笙来到这里,手里还提着两个大大的红色塑料袋,透过袋子可以看到里面装着一沓一沓的纸张。姚寅笙找了一个空旷又没有那么多人经过的地方,在那里燃上一个火堆,火舌上卷,把姚寅笙手里黄白色的纸钱吃掉。
比起那一圈蓝色挡板,姚寅笙的举动好像更吸引人,路人大方地看过去,姚寅笙也大方地让他们看。大家好奇,但不会开口问,但是有一个人例外。有一个人,他穿着普通的白色衬衫,下摆完全扎进黑色的西装裤里,裤口挂着一串钥匙叮当作响,走路背着手,一副老领导的做派。他来到姚寅笙身边,好奇地问:“小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姚寅笙抬头,是一个面善的老爷爷,红润的两颊,开始变成地中海的头发,一直在冲她微笑。姚寅笙直起身,“爷爷,没什么,就是前段时间这里不是发生火灾嘛,我听说有好几个医生都丧生了,我家里信这个,今天正好是他们的头七嘛,我来给他们烧点纸钱,希望他们能走得安心。”
其实姚寅笙这么做也是在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冤死在医院里的人变成了鬼,偶尔会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姚寅笙这么做,其实也是希望这些钱他们能分到一些,然后就不要纠缠她了,前提是她真的没有中那个什么奇怪的蛀心术。
老爷爷看着姚寅笙顶着细汗的脸,“嗯,不错不错,这也算是行善积德了。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还有信这个的,我还以为只有我们这种老东西才会抓着这种糟粕不放呢。”
有人跟着聊天,姚寅笙干活也不觉得闷了,她干干地笑道:“这也不能算糟粕嘛,能流传下来一定有它的道理。以前读书的时候我也不信的,但是现在......信也好,心里面有个寄托。”
老爷爷对姚寅笙的话很满意,“嗯!说得好!确实啊,信了心里有个念想,人有的时候就是靠着这个念想活下去的。像我那个老婆子,死了快十年了,要不是想着她可能已经投胎转世重新成为一个小姑娘了,我可能这辈子都走不出来了。我老婆子死的时候啊,我们家条件还没现在那么好,我总觉得啊亏欠了她,跟着我半辈子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后来啊有一个算命的跟我下棋混熟了,告诉我要换个角度看这件事,老婆子可能已经投胎转生了,老婆子可能还没转生,但清明鬼节都能回家看看,我现在就盼着这种日子咧,说不定真能见到老婆子一眼呢。”
对于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来说,这好像不难。姚寅笙嘴上说着是啊,手里一点一点地往火堆里扔纸钱。两大袋纸钱全都烧光了,姚寅笙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念了几遍超度经文才跟老爷爷道别。
望着姚寅笙稍微轻松了一些的背影,老人渐渐收起了和蔼的笑容,转而是一脸的不屑和轻蔑,“看上去懂得还不少,但是可惜啊......还是太心软了,太善良了,这可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