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小动作和小表情骗不了江队长，他敲了敲桌子，“丁大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没说出来？你到底想不想找到女儿了？”

丁大哥像触电一样松开手，还是沉默不说话。姚寅笙跟江队长对视了一眼，随后说：“我来问问看吧。丁大哥，昨天晚上十二点的时候，你还在一个小区的辅导机构门口鬼鬼祟祟的，那也是在找你的女儿吗？”

丁大哥没想到自己昨天晚上的举动已经被人尽收眼底了，他抬头看了姚寅笙一眼，然后又躲开姚寅笙的视线，“是这样没错。”

“可是你并不住在那个小区对不对？如果你不住在那个小区，为什么会笃定你女儿一定会在那里呢？”

丁大哥深吸一口气，“我现在不住在那儿了，但是以前住过一段时间，那个小区有一所学校你应该知道，只有小学和初中，我女儿已经读完初中了，要到别的地方读书，自然就搬出来了。之所以去那儿找，是因为我女儿读初中的时候也在那个辅导机构待过，里面有一个老师对她很好，我就想到那个地方碰碰运气。”

“可是你这时间不对吧？大晚上十二点去找人，就算是老师这时候也早走了，机构早关门了，你趴在门上看什么呢？”

丁大哥不说话了，只是看着自己的膝盖。姚寅笙叹了一口气，“反正机构没有出什么事，那就不谈这个了。换个话题，你女儿失踪前，有没有留下什么？”

“她......我跟她吵了一架，她说有我这样的父亲是她痛苦的来源，她已经不想留在家里了，也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的了。就是这个，说完她就跑出门去了，从那天晚上就消失了。”

“具体怎么吵的，你能不能跟我们说说？”

其实事情发生在过年期间了，过节少不了走亲戚，丁大哥也带着女儿回了乡下父母家，在农村老家跟几个堂兄弟表兄弟喝了个痛快。丁大哥一喝酒就喜欢说故事，说的还是自己以为的风光事，这不，一喝酒喝醉了，又把自己前些年把女儿踹翻在地的事情说出来了。

那是一件更久远的事情了，是丁大哥的女儿在读初中的时候。那时候的丁大哥在为了离婚打官司，争夺的不是抚养权而是房子，丁大哥的妻子当时已经有了新欢，只需要一本离婚证，对家里尤其是女儿的事情已经完全不管不顾了，所以丁大哥才接到了女儿班主任的电话。班主任在电话里说他的女儿在学校跟别人发生争执，需要家长到场。丁大哥赶到学校直接把女儿接了回来，回到家二话不说就是一脚，把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郁闷全都发泄出来，然后告诉女儿：“能读就读，不读就出去打工！”说完就睡觉去了，全然不顾女儿湿漉漉的裤子和地上淡黄色的液体。后来就是过年时的那次大吵，丁大哥才知道，那天晚上女儿是因为反抗那些欺负她的人，把其中一个人打得鼻子出血了才被叫的家长，可丁大哥不管不问，一回家就把女儿踹到尿失禁，给女儿留下心理阴影。

如果没有那次争吵，丁大哥还把这件事当成一个谈资，每次喝多了酒就拿出来跟堂表兄弟们炫耀教女有方。今年也不例外，只是今年女儿又一次反抗了，她在各位亲戚都在场的时候，在大家都笑得天花乱坠的时候，她哭着道出了实情，道出了这些年的愤恨，最后丢下那句话，消失在村子里了。

“事情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那件事能让她记那么久。”

姚寅笙则是冷笑，“呵呵，都把人家踹得尿失禁了，为什么不能记那么久？我最烦你们这种家长，自以为自己是家长就可以对孩子吆五喝六随手打骂是不是？哪里来的脸了？棍棒底下出孝子那也是张弛有度，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对自己的孩子动手，还觉得是为她好？现在好了吧？我看你们大家都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