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玦离开后,站在水里的时雨也回过了神来。
她和晏玦好像一直是这样,刚刚靠近了一点,又很快分开。他们之间的靠近,像是两个人之间的下意识,可是在清醒过来后,那种下意识也很快飘散,他们又重新回归为两个独立且清晰的个体。
时雨站在水里,山涧的水很凉,透过她的皮肤钻到了她的骨头。凉水容易让人的骨肉麻木,但时雨却没有,她站在里面,清晰地感受着水在她的腿间流动,冰凉的感觉让她的头脑都变得格外的理智和清醒。她和晏玦本就应该是这样的,突然的靠近和感觉上的暧昧,也是因为男女之间生理上的模糊。
这很正常。
时雨想到这里,看向水面的眼睛眨了眨,低头继续去摸鱼了。晏玦站在了她的一旁,在给时雨系起裙子时,他裤子没注意,湿了一些。湿漉漉的裤腿下,凉水沿着他裤子湿透的位置蔓延,晏玦看着前面俯身捞鱼的时雨,没有去管自己。
时雨是个门外汉。要说捞鱼,她也只捞过夜市小贩们用来赚钱的小金鱼。一池子的小金鱼密密麻麻,用一个薄纸做成的漏勺直接拿来捞。看上去很好捞,实际很难。而那一池子那么多的金鱼捞起来都那么难,更何况这没有边界,自由自在游动的金鱼。
时雨捞了半天,最终也只捞了一捧一捧的水。从一开始的踌躇满志,到后面的心灰意冷,也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
腿脚在水里泡着,也有些麻了。最后时雨抬头看向晏玦,晏玦只是在一旁看着,没有动手去玩儿这种幼稚的游戏。
时雨感觉自己像是被父母监督的小孩儿,父母对她寄予希望,她也自信满满,最后拿了一张0分试卷。
时雨抬头看向晏玦时,晏玦也看向了她。被晏玦这么看着,时雨多少有些下不来台,她甩了甩一手的水,说。
“不好抓。”
既然不好抓,也别干耗着,时雨看了看溪边的石头,说:“改抓螃蟹算了。”
别的不说,螃蟹应该没鱼反应那么快。这些小鱼苗看着不大,一条条跟成精了一样,再加上溪流开阔,根本就不好抓。
但是螃蟹不一样,它在石头底下,掀开石头就能看到。看到的时候它没反应过来,伸手就夹住了,比鱼迟钝些,应该好弄一些。
时雨这么说完后,晏玦也就应了一声。他应完,两人就到了河岸边,开始一块一块地掀石头。
时雨发现,不管是抓鱼还是抓螃蟹,对她来说都是一道难题。
鱼就在水里,打眼就能看到,但是太灵敏,不好抓。那螃蟹虽然迟钝,可是河岸那么多石头,你不知道哪块石头下面有,在这么多石头下面掀螃蟹,无疑是大海捞针。
时雨弯着腰,在浅浅的水岸边一块一块掀着石头。岸边的水因为石头的掀起,都有些变浑浊,一块变“浑浊”的,还有时雨的耐心。
“确定有吗?”时雨弯腰弯得腰酸背疼的,一边不太确定,一边又不放弃地找着。
这种小游戏,是需要一定的“奖品”的鼓励,才能让人有信心继续玩儿下去的。如果你踢半天球,最后一个球都没进,那整场球赛下来,最后也只是一场疲劳无趣地追逐。
时雨这样问完,原本上岸的晏玦走过来,陪着她一块找。
很快,河岸边就被两人搅弄地更浑浊了。
时雨觉得挺好笑的。
本来只是她自己丢人,但是被她说了一句后,晏玦也加入了掀螃蟹的队伍。两个二十多岁的大人,在河岸上,对着浅浅水洼里的石头,一块一块掀着。
而他们这么卖力,最终却只是想要发现一只螃蟹。
还是没什么用,吃都没肉,只能喂鸭子的螃蟹。
在想到这事儿之后,时雨因为找不到螃蟹积攒的燥闷,一下就消散了开来。她突然从浑浊的水岸边直起了腰来,直起腰后,看着身后浑浊过后又重归清澈的水岸,时雨轻轻笑了一下。
她突然笑出声,晏玦抬头看向她,女人眼中满是莹亮的笑意,刚才的不耐和烦躁都消散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