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习在大车店雇了辆马车,又买了些许山珍,便和春娘一路带着憧憬回到了老夫人的家。
“司宅”。春娘望着门上方不起眼的牌子,念了出来。
“哦?我来时暗夜,走时匆匆,竟没有看到这门牌,还是春姐姐仔细。”秋习抬头仔细地看着那个牌子。
“怎么,妹妹已住到了这里,竟不知主人的高姓大名?”春娘禁不住笑。
“姐姐不知,我有时真的很粗心,常常忽略这些细枝末节。再者说,我来这里还不到两天就找你去了,根本就没机会细看呢!”说着赧然一笑。
“也是,慈善之人,心怀坦荡,诚然不会挂怀这些,更不会管什么门第,只会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如当初妹妹你,恐怕也是什么都不想,只是一个心思的只想着救我的吧?”春娘看着秋习,眼里满是感激。
“谢谢姐姐的抬爱。那时看到雪地里的你,只想着要赶紧把你救起不能让你出事,情急之下,哪还有什么心思想别的。换做是你,也定会那样的。所以,我的好姐姐你就不要多想了。”秋习扯着春娘的衣袖摇了摇。
“你呀!”春娘的这一声慢悠悠的“你呀”,充满了姐姐对妹妹般的爱怜。
进了院儿,秋习先带着春娘去见了老夫人。老夫人喜之不尽,看看秋习,又看看春娘,“真是物以类聚,都这么可人儿,真是招人稀罕。”
“祖母,您没说全,还有‘人以群分’呢?不然会被理解为动物或物件的。”老夫人身边的小童悄声道。
“她们岂会不懂?还用你这般啰嗦?再者说,我老人家这里说的物,可是单指人物的!”老夫人说着,用一根手指头使劲儿地戳了下小童的脑门儿。
“祖母,疼!”小童伸手抚着额头。
“大人说话,看你再多嘴不?”
秋习和春娘一起笑,“真是一对老小孩儿和小小孩儿!”
这气氛,让春娘顿时放松了刚进门时的拘谨。
“老夫人,我叫春娘,母家姓陈。来此叨扰,但愿不会扰了您。”春娘含笑,款款施礼。
“哪会,哪会。我们祖孙俩皆因太寂寞,望不能多些人同住才好呢!”说着呵呵呵地笑。
“这下可好了,一个秋姐姐,一个春姐姐,如若再有个夏姐姐和冬姐姐,岂不是一年四季都全了!”小童高兴的大叫。
“嗯,这主意好,那就看你秋姐姐能不能找得来了!”
老夫人这一说,秋习便想到了小米和芰荷,“如果她们俩能来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春娘见秋习若有所思,便道:“妹妹,小弟的话,你是不是觉得可以考虑?”
“不瞒姐姐,如果真的把酒坊做了起来,仅凭咱俩属实困难,只是……”秋习知道,有些事情想想容易,做起来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我明白,知道你不便出头,但我可以。”春娘毫不犹豫地道。
秋习在一些人的眼里,已经不在人世,特别是在那些熟悉她的人的眼里,已经是过去式,出入也确实不方便。
“行,既然姐姐这么说,等一切都准备就绪后,就劳烦姐姐辛苦一趟了!”春娘真心实意,秋习也就不客套了。
“妹妹是我的救命恩人,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会在所不辞。”
“姐姐别这么说,那也是咱们的缘分。如果姐姐总这么说,我可是有负担了哦!”秋习嗔怪道。
“好好好,以后再不说了!”春娘拽过她的手亲昵地拍了拍。
老夫人听着姐俩的对话,虽然不知她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是无比的欣慰,因为她能看得出来,她们俩都是善良的孩子,都肯为对方掏心掏肺。
“你们就放手的做吧,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老人家!”老夫人拍着胸脯道。
“嗯。”秋习也不再多说什么谢谢之类的话,带着春娘,去了老夫人那个荒废已久的酒坊,便撸胳膊挽袖子的收拾了起来。
两人都不是娇娇女,干起活来也麻利,只半天的工天,就把所有的家什和屋子都收拾擦洗的干干净净。
“姐姐,收拾的差不多了,咱坐下歇会儿吧!”秋习抹了把汗。
“嗯。”春娘好久没做家务,也是汗涔涔的。
二人刚刚坐下,就听外面有人喊,“茶来了,快喝口解解渴吧!”
“祖母,您怎么来了?”秋习站起迎了上去。
“老夫人,您请这里坐。”春娘跟着站起,她接过老夫人手里的茶壶,让她坐到擦干净的凳子上。
“还有小点心,先垫补垫补,一会回去就吃饭。”
“祖母,我和春姐姐都不是小孩子,哪还劳烦您这么惦记?”
“是啊老夫人,您不必太为我们操劳,我俩可都是经过风雨的,这点活计真的不算什么。”春娘也道。
“不管怎样,在我的眼里你们永远都是孩子,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全当是锻炼身体了!”老夫人笑。
“好好好,您不闲累就行。不过,您总这样宠着我们,就不怕我们赖上您永远不走了?”秋习没享受过祖父祖母样的疼惜,有些受宠若惊。
“不走才好呢,省得我老人家寂寞,呵呵……”老夫人一手拉着秋习,一手拉着春娘喜滋滋地道。
“好,那我们就不走了!”
老夫人刚坐下便又站了起来,她往四处扫了扫,“还是女孩子会干活,看,收拾的多干净!以前我找的那些老爷们儿,笨手笨脚的,一点儿也不利索,酒烧得不怎么样,工钱可是不少要。”
“祖母,不是自己的事,不尽心也能理解,人嘛,还不都是为了利益。”
“秋丫头,你这话倒是一点儿不假!”
“现在就不一样了,这是咱自己的事,当然得尽心尽力了!”
老夫人听了,高兴的合不拢嘴,“你们放手好好地干,让那些男人们看看,女子根本就不比他们差,甚至,比他们还有能耐!”
“那是,那是!”三人一起笑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做酒曲了。秋习边讲解,边和春娘一起动手。
先把大麦、小麦和豌豆还有辣蓼草按一定的比例磨成粉,再加水调和,然后放入曲坯里,将曲坯上面放一些干草,就那么让它们在里面长霉。
“妹妹,做曲的过程要多少天?”春娘问。
“要半月以上。剩下的就是加温,晾晒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去找人了?”春娘看上去比秋习还急。
“嗯,行。你直接去找小米和芰荷,她们俩跟我做酒也有些日子了,都是好手。你就说……就说我给过你烧酒的方子,从寺院出来了准备开个酒坊,知道她们和我一起烧过酒,便来请她们帮忙。”秋习想等她们来了以后再告诉她们俩实情。
“嗯,我知道了。还得让她们找个缘由脱身,只是不知,她们会不会跟我走?”春娘心里没底,毕竟她们不熟悉。
“我写个玫瑰酿的方子给你,她们看了我的字,睹物思人,应该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