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家也有酒坊?”黑衣少年看向书生,觉得他的情绪有点不对。
“是。我没来京城之前,常去家里的酒坊烧酒。我走之后,就由,就由表弟代管了。”他哪好意思说后来由未过门的媳妇代管。
“哼,那又如何?人有重名重姓的,酒也如此,不会凡是叫‘玫瑰酿’的酒,都是你家酿的吧?如果真是你家酿的倒容易得了,派人去你家给大人拉些来便是了。”黑衣少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些酒根本不可能是如渡家酿的,因为,他们就是这九龙镇上的一个酒坊酿的,而且还是一个新建不久的酒坊。”萧恒道。
“也是。抱歉得很,确实不可能,是我唐突了。”
书生慢慢地重新坐下,并在心里叹着,“是不可能,何况,表弟来信说她已经不在了,这‘玫瑰酿’终是与她无关的。”
“如渡,这么说来,你也是懂酒的了。”贵人笑问。
“不敢说懂,只是略知一二。”书生赶紧放下心中所想,谦虚的回道。
“能略知一二,已是很难得的了,不像我等,也只能是满足个口欲而已。”以贵人的身份能说出这种话来,真是相当谦逊的了。
“大人无需妄自菲薄,所谓术有专攻,不是人人对种种物事都会尽可而知的,再者说,您胸有丘壑,非池中物,根本就没必要为此种小事上心,只管满足您的口欲就是了,那是您的权力。”
“哼!瞧他这马屁拍的……”黑衣少年斜了书生一眼。
“阿白,别这么说如渡。我知道你对我的忠心不可他比,但就行事与学识上头,你还真得向他学学。”黑衣少年虽名唤蓝白,贵人却总是喜欢叫他阿白。
“是是是,我遵命了还不行?”黑衣少年有点不耐烦地敷衍道。
“你呀,嘴上言遵命,心中自还是不服。就说先前在街上吧,你何必那样紧的驱撵人家呢,到头来想要人家的酒了,如是你,可肯给?”贵人语气温和,像是在循循善诱自家不懂事的兄弟。
“那,那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也只是一时兴起玩玩罢了。再说了,我又不知道他们会酿酒。”黑衣人语气自是低了些。
“到哪儿都是一时兴起,和谁都是玩玩罢了,你总是小事小事的,可你的形象,唉!如渡,你来说说。”贵人无可奈何。
“是!《淮南子.谬称训》:君子不谓小善不足为也而舍之,小善积而为大善;不谓小不善为无伤也而为之,小不善积而为大不善。是故积羽沉舟,群轻折轴,故君子禁于微。”裴如渡一板一眼,犹如夫子讲学。
“听到没,‘群轻折轴’啊,小问题也能酿成大祸患的。即便你再英武,可不拘小节,处处豪横,人气不佳,也是会积羽沉舟的,假如将来真要你统领一方了,你想想,会有人真心服你吗?”贵人语重心长,拍了拍黑衣少年的肩膀。可见,贵人对他的重视程度。
“哦,我,我明白了,以后注意便是。”黑衣少年这次倒真是听进去了,语气也不再那么无所谓,有了几分庄重。
他岂能不明白贵人的心思,他是把自己当心腹对待,将来要委以重任的。
这顿饭,几个人吃的甚是满意,当然,关键是因为有好酒,有他们平生第一次喝到的如此好的酒相伴的。
雪花翻飞,先是稀稀落落,继而越下越大。
本来,秋习与方自逸已把马车寄存在一处,想去购买些东西的,但见这雪大了起来,便转身返回,想赶紧往家走,反正也是些可买可不买的东西,没什么要紧的。
平日里车上就什么都备着,以防变天。秋习进了车厢,把披风和斗笠一并拿出。递给方自逸一套,自己把一套小号的披上,然后戴上了斗笠,先坐到了车辕的另一边。
当她转头看向方自逸时,不禁“噗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方自逸被笑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竟怔怔地望着秋习不知所措。
“看你的披风,带子是系上了,可怎么都系扭了。”因那披风很大,也不知方自逸是怎么弄的,把右边的那个带子从披风中间绕了一下又从后边拽过来似的,左边的胳膊是盖上了,右边却扭了个麻花在背上。
秋习拿下斗笠,坐着往方自逸的身边挪了挪,帮他解下披风,把扭了的地方抖了开,两手往方自逸的肩上使劲一甩想给他披上,不想这一个寸劲,车厢一晃,她硬是没稳住,一下子她的头便撞到了方自逸的头上。
她痛的“嘶”了一下,眼冒金星。方自逸何曾不痛啊,但他还是急忙用两手支住了秋习的身子,没让她倒在自己的怀里。
秋习双目紧闭,咬牙挺着。
“怎么样?疼得厉害吧!得敢快揉揉,不然会起包的。”说着,方自逸伸出手便往秋习的头部揉了上去。
他也知道撞的不轻,因为另一个受重点可是他啊!
“你挺着点儿,恐怕手劲不重些包就会马上起来。”他说着手劲也加重了些。
“无妨,我不怕。”虽说不怕,眉头还是紧紧地皱了起来。
雪花漫漫,斜斜地飘着,他们的头上身上全都是。
二人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不有别的了,一个揉着,一个就那么任其揉着……
少顷,秋习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了方自逸那双狭长好看的眼睛,那里盛着关心,可那扭着的眉头里却还带着自责。
“对不起,怨我,都怨我,如不是我,你也不会……”他声音低沉。
“好了房大哥,不用自责了,这是意外,怎么能怨你呢!”她把他的手从脑袋上拿了下来。
方自逸的手冰凉,手背上化了的雪水,正一滴一滴地淌到袖子里。
是不那么疼了,方自逸揉的恰好,不轻不重。秋习还是第一次被个男人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触着肌肤,那种感觉似乎有着某种说不上来的磁力。
当初她被秦书瑶和裴夫人裴子佳她们相害,被柳惠和秦子骞抱走时,她可是昏睡着的,并不知情,所以,真真感受到男子触碰的,对她来说,这可是头一回。
她摸了摸额头,没有起包,只稍稍地还有点儿疼。
“还好 ,没有包。”方自逸看着她道。
“嗤!”秋习放下手,捂着嘴笑。
“你还有心思笑,看来真的是不疼了!”方自逸严肃地嗔怪道。
“我是没有包了,可你,头上的包可都起来了呢!”秋习往他的头上指了指。
方自逸往头上摸了一把,“还真是的。”说着自己随便地揉了两下,就住了手。
“房大哥,你怎么不揉了,赶紧点,一会儿包就变大了 。”秋习有些着急,伸出手就给他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