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你母亲跟张九龄的政治立场不同,也别说这件事跟你没多大关系,就算有,人家堂堂宰相之家肯定不会给你面子。”
杨云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既然公主说去了也无用,还来说这些有何意义?我之前已明确回绝过李夕郎,可他仍旧不依不饶,以我如今在朝中的地位,这种事怕是没办法拒绝吧?”
咸宜公主白了杨云一眼道:“人家来跟你联姻,你作为当事人,完全没办法?你的意思是,婚姻大事你都没办法自主?”
这话带着质问,意思是杨云有回绝的资格。
明摆着现在一切都是李林甫在操持,连杨云派人正式上门提亲这一环节都没有,谈何联姻?
你杨云如此精明?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杨云则摊摊手,表示无可奈何……以李林甫做事的精明,眼下直接去求皇帝赐婚,根本就不用管我的意见,君无戏言,只要皇帝下了谕旨,事情就算落实,我能有什么办法?
“公主,你最好心平气和些,现在你说的这些不还没发生么?赐婚之事……暂时只是公主的猜测而已。”杨云宽慰道。
事情还没发生,我总不能自作多情,跑去跟皇帝说,我不接受李林甫联姻的请求。
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咸宜公主在宫里及时得到消息,在皇帝未颁发谕旨前,杨云紧急入宫推辞。
问题是现在所有一切都是揣测!
咸宜公主打量杨云,眼睛微微眯起,似想把杨云看得清楚,可她从来看不准杨云的心思,对于这一点她自己也是心知肚明。
“我是为你着想,眼下看来跟李夕郎联姻,对你有好处,但以长久看,实在是有害无益!”
咸宜公主煞有介事地跟杨云分析。
杨云之前心中就纳闷儿,为何咸宜公主如此关心他的婚事。
早前他分析,可能是咸宜公主不想让他跟武惠妃的政敌联姻。
但想到武惠妃如今在朝中最为忌惮的大臣分明是张九龄,张九龄坚定地站在太子一般,反对废储,双方势成水火。咸宜公主却促成他跟张九龄孙女张瑜的婚事,这就让他想不明白了。
杨云轻叹:“多谢公主关心,我也是这么想的,可问题是……实在没办法,要不……公主你替我跟陛下说说,方外人不方便沾惹红尘事,让陛下拒绝李夕郎的提请,一劳永逸如何?”
咸宜公主对杨云的态度很满意,问道:“如此说来,你是决定了?我去说了,你不会反悔,回头坑我,在父皇面前说我搬弄是非吧?”
杨云苦笑着耸耸肩,道:“这怎么可能?公主多虑了。”
“那好。”
咸宜公主直接起身,道,“既然你决定让我帮你游说,那我就替你出头,跟父皇以及李夕郎掰扯清楚,只要回头你别坑我就好。”
杨云看咸宜公主起身要走,似要立即为他把事情落实了,做事如此风风火火,他不由摇头暗忖:“小公主是想当我的专属媒婆?既要替我回绝别家向我提亲,还要替我去谈我的婚姻大事?”
“公主,有些话还是先说清楚为好,我只是请你代我回绝李夕郎的提亲,可没有别的意思……”
杨云先把自己的意思说明,我只是让你替我否决跟李空儿的婚事,没让你代表我去向谁提亲。
咸宜公主得意洋洋地回过头,骄傲地道:“说出的话不能反悔,既然要回绝,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跟旁人联姻,你委托本公主,就代表相信本公主的眼光和能力……放心,本公主会给你选一门好婚事,不会害你。”
说完不等杨云回绝,径直下楼去了。
连杨云送她,都被她拒绝,意思是连杨云都不想再见,更别说听杨云的话了。
……
……
“这小公主,人小鬼大,居然学着旁人当媒婆……她不知道自己都没成婚,这手也伸得太宽了些吧?难道是武惠妃的意思,阻止我跟李林甫勾结,以此来避免影响她在宫中的地位?”
杨云只能想,这是武惠妃不想李、杨两家结成政治同盟而拿出的对策。
现在他已不再是筹码,筹码反倒变成了李林甫。
至于武惠妃的政敌,也不再是李林甫或张九龄,而是杨家,更准确说是宫中直接竞争对手杨玉环。
“这算是反向操作吗?”
杨云哑然失笑。
不管怎样,咸宜公主坐实了他代言人的身份,有意为他操持婚事,这真叫一个稀罕,尚未嫁人的小公主要给他人千针引线,成就姻缘?
杨云暗自琢磨,若皇帝听到女儿的言辞该作何感想?会不会怀疑,其实是咸宜公主看上他,准备破坏李林甫的好事?
“越来越看不懂小公主了。”
杨云觉得女儿家的心思太难猜,就好像他永远无法完全掌握杨玉环的想法一样,为避免费神,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事情放到一边,安心做眼前之事。
……
……
咸宜公主是少有可以自由进出皇宫的公主,主要是她太得李隆基宠爱了。
她进出宫门,很多时候都不需通报,进内帷很方便,可以直接找武惠妃,还可以请见李隆基,李隆基从来不会怪责。
久而久之,咸宜公主进出长安、洛阳两宫都畅行无阻,让很多皇子,甚至太子眼气不已。
这次咸宜公主进宫后,径直往内帷求见李隆基。
高力士正陪李隆基在内宫跟几名妃子吃饭,得到通传说咸宜公主到来,他不想打扰李隆基的兴致,默默退了出来,到安福殿前见到咸宜公主。
“阿翁,父皇在里面吧?我来找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