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九月做了个梦。

在梦里她身了训练服，跟很多人一起在雨里跳沙坑，滚石地，爬沼泽，在木桩里匍匐前进。组团队的时候，那么多人都听她调遣，她站在人中间，发表一番慷慨激昂的号令，最终经历了几番较量，她带领团队实现了目标。

太真实，以至于她在人群的欢呼簇拥中醒过来，脸上还带着笑容。

她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看手机，才凌晨四点多。

“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白天，她在普世文化节现场，被那部文化短片感动得泪如泉涌。短片中的普世员工身穿训练服，号令之下，齐齐整整，训练有素的样子，留给她很深的印象。

这场景太熟悉了，熟悉到她一想起这个场面，过往的印象和记忆就要破壳而出，却始终隔着一层薄膜，任她如何努力也无法突破。

她坐在书桌前，凭着梦境印象用画笔描绘出来，那些场景逐一跃然纸上。

合上画册的时候，闹钟响了。

她打了个哈欠，起身去洗漱了。打开门闻到一股清香，循着诱人的香味来到厨房门口，看到媚娘正扭着腰肢唱着歌，脚下偶尔轻轻移动，唱到支情处，身体旋转，就看到厨房门口一脸见鬼表情的九月。

“九月，你醒啦？”媚娘脸上敷着面膜，虽看不清表情，听声音就知道她乐不可吱：“怎么不多睡会儿？先坐着，再过两分钟就开餐了。”

“今天什么情况？”九月见她神神叨叨，一脸狐疑。

“人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你个没良心的。”媚娘是一只灵活的胖子，举手投足间尽显小女人撒娇憨态。

“我我......”九月摸不着头脑，站起来又被媚娘用一只指尖按下去。

“坐着坐着，我做美食不喜欢别人在面前晃。”

“怕我偷师学艺？”

“当然不是，这人不都有一种想将最好的状态呈现出来的表现欲吗？你看，不洗头不出门，出门必穿戴整齐，哪怕在家‘朴实’得不成样子。”

“不见得......”九月挑眉，突然想起自己画了一半未完的画，她就不愿意给别人看。也不喜欢别人站在自己身边看她绘画的过程。因此，后面加了个“......吧”。

“当然，如果是你非常信任和亲密的人，你乐于分享你残缺的一面。”媚娘说道。

九月耸耸鼻子，媚娘道：“你不信？”

“不是，你闻是啥味？”九月说。

媚娘扯下面膜嗅了嗅，“糟了！我的美食！”转身冲向厨房。

结果，两人木若呆鸡坐在餐桌上，媚娘说：“九月，我愿意分享我的残缺作品，你愿意接受吗？”

“我可以说不愿意吗？”九月小心翼翼地说，那盆糊掉的虾仁面片实在很难打动她。原本应该有丰富配色营养的食材，现在一率只有黑褐色。

“不可以。”媚娘拿出两个煮鸡蛋，一壶小米青菜粥，对九月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如此寒酸，你会答应我的请求吗？”

“请求？”九月转过弯来，长长“哦”了一声：“原来有事相求，怪不得特意起个大早给我弄吃的。说吧，量你也提不出过分的要求来。”

“真的。那我就说了哈。”媚娘一脸少女思春状地说道：“那天跟你一起来我店里吃馄饨的帅哥，他还好吗？”说完抿着嘴唇，垂着眼睑，作羞涩状。

九月忍不住扑哧笑了一下，又强忍住，正色道：“他？我不清楚。今晚叫他一起去你店里吃馄饨，到时你自己问他好还是不好。”

媚娘立即原形毕露：“真的吗？九月，你人美心善关键还善解人意。”

“行了行了，我乐于助人为乐，成人之美。不过我提醒你。”九月勾勾手指头让她靠近，“你刚刚那姿态吧，换个人叫羞涩妩媚或者那什么欲擒故纵，你那样一摆弄，有点像虎狼之势，挺吓人的。还是正常点比较可爱。早餐我就不吃了，路上买点凑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