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云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也没再深入讨论这个话题。将她注意力转移至工作上来：“你刚才谈到文化，我觉得应该将目前普世遇到的问题跟你说说。前几天的文化节听说你也参加了，这次庆典缘自公司内部出现了背叛者，该员工利用公司声誉与资源，将客源囊入自己私立公司，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之所以将这件事扩大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是因为如果不及时处理很可能出现更多此类现象。

所以，董事长才会分三步动作彻底整治，从根源上杜绝这个情况再发生。第一步是杀鸡儆猴，对肇事者处罚严厉。第二步成立文化节庆典仪式，每年一度，将此事设立成典型事件，唤醒普世员工的血性。第三步趁热打铁，创建文化训练团队，每年会在各分司巡回训练，深度变革。”

尚云介绍公司情况。见九月听得认真，他又接着说道。“其实最好的文化顾问都在普世集团，之所以我们要向外界去寻求顶尖人才，是因为企管咨询行业，普世已经没有对手了。这是好事，也是极其可怖的事情。意味着普世人心里容易出现傲慢，独大，盲目自信，不再强调自身成长，也很难听进质疑声音。更有甚者，自身出现病症，也不再信任外界的判断和诊治，而自己又没能力根治。

因为普世太熟悉诊治手法，普世员工自己就是‘医生’，正是这个优势变成劣势，成为障碍。人性里的弱点在这时候体现出来，内部会将一些症状合理化，就像背叛者将自己的行为当成理所应当拿取公司应该给他们当初为公司奉献的补偿，不认为自己行为有错。

他们会下意识规避掉自己的不当行为，虽然不会每个人都走上极端，但出现这种奇怪现象确实是文化松散被严重稀释的前兆。普世自己那一套诊治其他企业可以，用在自己身上则不灵了。如果硬要逼着他们自察，只会适得其反。”

他说的这些，跟九月原来的猜想如出一辙。

“所以，你希望不要用诊治的手段改革，以免他们出现防御反应，而是通过文化训练在不知不觉中，完成蜕变。”九月听了他洋洋洒洒一席话，用一句话总结出来。

尚云显然很惊讶：“没错，是木信跟你说的吗？”

“没有，根据你刚才所述，我猜你会这样做。”九月说道。

九月洞察力不减，这让尚云又惊又喜。“你猜得很准确。接下来你来负责指导文化训练团队的工作，是团队中隐形领头羊。我听说你本职工作中也在研究这个课程，而课程内容则打算实践与理论相结合。我们都相信你的实力，不过，”他稍顿后，说道：“这种合作方式我们还是第一次采用，因此你的任何方案都会经过我们公司高层审核、团队决议才能实施。”

九月倒没什么异议，认为这是理所应当，“这没问题，毕竟文化改革是公司相当险厄的一环，普世集团又是上市公司牵扯太多，还是行业中的龙头老大，世人瞩目，理应慎重。能有这个合作机会，我已经深感幸运。”

“嗯。你还需要了解什么，可以提出来。另外，在晚些时候我会将公司一些资料发入你的邮箱，这些都是机密文件，包括公司的文化顾问团队运作模式和特点等，我会给你访问密码，你需要为公司保密。”尚云正色道。

“必须保密。这点你可以放心。”九月见伤腿上的药水风干了，便放下裤腿。“其实我更想知道，引发员工背叛公司的深层动机是什么？要知道普世员工的忠诚度有目共睹的，而公司提供的物质和精神、短期和远景多方面的条件都很丰裕。”

她实在想像不出合适理由。

尚云略微一思索，他看向九月，这些往事有可能会唤醒九月一些记忆，因此刚才一语带过，但这个细节被她重点挖出来问，说明她试图从这里找到突破口。

他不得不详细跟她讲述，从多年前的普世危机到第一分公司成立后遭受重创，导致三名精英顾问愤然离职，以及如今三名精英中的其中一名就是第五分公司的背叛者的堂兄弟，事情始末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他在述事过程中，刻意略去分公司遭受重创后，九月出面撑住第一分司支离破碎的局面扛过危机这些过程。

九月听完陷入沉思，眉尖微蹙，望向远处若有所思的眼神熠熠生辉。

见她没有表现出自己所担心的那些个反应，尚云松了一口气。也不去打扰她思考，顺势躺倒在草地上，阳光透过枝叶投在身上，形成斑斓图形。鸟儿在枝梢间跳动鸣叫，花草清查若隐若现浮动在鼻端，远处还有海浪冲击岛岸岩石的声音。

这样的阳光午后，实在太惬意。他将双手枕在脑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