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被一阵电话铃声截断，九月睁开泪水涟涟的眼眶，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半天才恍过神，坐起身擦掉泪水，抓起手机接听。

“九月，九月是我。”

“岑姨，你现在旁边有人吗？”

“他们在忙，干洗店的女孩说你给过她一百块钱，叫我拿她的手机打电话，所以我现在他们店里的库房里打电话。”

“对，我担心你的手机被监控。尚云他现在哪？”

“住院了还没回来。看起来身体常常不舒服，人也没精神，跟以前判若两人。家里有一个韩小姐近身照顾，还有两个男人守着，我除了打扫卫生，根本没法接近他。”岑姨忧心忡忡，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好好的生活就成这样了。

九月沉默片刻，沉声说道：“岑姨，尚云他有危险，我要见他，你帮我。”

“你说怎么帮？”

“那群人24小时都会守着他吗？”

“对，不过晚上只有一个人值夜。”

“你能不能想点办法？让晚上值夜的人离开？哪怕半个小时也行，比如闹肚子之类的。”

“他们的饭菜都是我准备的，可以做到。不过，”岑姨提醒：“家里监控他们也掌控了，人不在，但监控可查。”

“监控的事我知道，有一个总钮在尚云手机终端里，你可以帮他关掉。那是他自己找人设计的，别人不知道。”

“好。”

“尚云不方便说话，你在客厅书架上，我上次看过的那本书，你拿过去问他要不要读。如果他说‘读’，那你就告诉他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再读。”

“好，我怎么答复你？”岑姨问，“还是通过这个电话吗？”

九月想了想说：“你让店员发信息给我说东西在昨晚几点钟找到了，我就明白了。”

挂断电话，九月发怔，脑海里又浮现梦中情境，暗暗咬牙。

若世上再无他，她活下去的意义和念头都没有了。为了尚云，她可以豁出一切。

赌50%的死亡，赌50%的重生。

尚云向来不做赌徒，这次却将身家性命都搭上去，为了他理想中的新文明。他将自己归置于一粒尘土，丝毫不重要，却忘了自己是另一个人的全部希望，靠着他的耀目与光芒点亮。

另一个人，就是九月啊。

风挺大，早上温度也有点低，风卷着细雨扑在身上，九月打了个冷颤，皮肤上冒出一层鸡皮疙瘩。她站在方程科技门口等了一阵子，没有开门的迹象。

转而向旁边的生产大楼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