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是听说江氏最近都由凌迁代理,可江氏的官方解释是江羽爵生病了,小道消息众说纷纭也没人提过他去了C国。
“嗯,我们的宾馆恰好就在他的宾馆隔壁,我们偶然撞见了,我得知他也要去傅家,便跟他联手。他为了联系方便就送了我们一台手机。”李诗雅喝了一口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李作义的表情:“不过后来我们被困傅家,我的手下去跟江少的后援联系时被窃听了。”
“窃听?你们怎么发现被窃听的?”
“江家的人切断了信号,后来我跟江少逃出来后江少告诉我们这是被窃听的表现。我们就把手机丢了。”
“那……”李作义表情平淡,继而问起:“江少的后援是谁?”
李诗雅看他表情便知他信了也就五成:“他让我们打的急救电话是给一个叫陈颂的医生的,然而来支援我们的是沙承志沙长官。”
“那他的人脉蛮广的。”李作义没有盖棺定论这是谎言还是事实。
“父亲,抱歉,那份文件我未能销毁。”
“没关系。”李作义想到自己刚才冷漠又愤怒的语气,产生一丝愧疚,此时声音温柔了不少:“你不是说你很想念你的手下吗?我派人送你回基地,你跟她们好好开告别仪式吧。”
“谢谢父亲。”
李诗雅站起身,迫不及待要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把手搭在门把上时,她回头看了李作义一眼。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有此举动,可能是最后怀念一下记忆中那个温暖可靠的父亲吧,也可能是为了把仇人的可憎模样印在脑海中。
任何伤害妹妹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离开书房的时候,她狠狠地把门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在心里把这声音当成他们父女关系完全一刀两断的证明。
李作义经历过不少生死瞬间,对她最后的眼神非常了解——那是一种充满敌意的眼神,是他道上的冤家看他的眼神,是他的兄长想要除掉他的眼神。
他感觉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了。
她不会知道了吧?
她怎么可能知道!
可是万一……
她转身离开时脖子上那颗痣,哪怕李作义提前给自己打了预防针告诉自己尽量忽视,可它真的暴露在自己眼前时,他没办法不盯着它看。
就好像……季雅音给他的警示。
李诗雅是个难以捉摸的人,就比如这次去傅家,她竟然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她可是只带了一个手下啊!
李作义越像越惊恐,他拨通了十一的电话:“去给我查查在C国的期间李诗雅是不是跟江羽爵在一起,再查查沙承志是不是去了C国。”
第二日李作义收到了十一的答复,江羽爵的行踪被保护得很好,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那几天确实江羽爵未曾出现在公司中,而且沙承志确确实实去了C国。
李作义心里不是滋味,他说不上为什么。
明明答应了十一,只要她活下来了就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
可她那看着仇人似的眼神让李作义恐慌,他再度萌生了杀意。
李作义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是不是一步错步步错,当年那在阴冷破旧小屋里的小芽早就以他未曾设想的速度成长为粗壮的大树,再也无法扳倒?
或许,他当初做的并无过错,如今做的才是错的,多行不义必自毙。
李作义把脸埋进双手掌心中,想起了季雅音的脸。
又一次感慨道两个女儿长得跟她万分相似,他忽然产生了做错事的愧疚感。
过了一会儿,他又自嘲似的笑自己,脑海中季雅音的脸被哥哥的脸替代。
那种将要被亲人扼杀的恐惧和难受涌上心头。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他要走也是被病痛带走的,而不是被一个野种弄死的!
如果她真是自己作恶多端的报应,那么无论他怎样谋划,她最终都会活下来的对吧?
如果她真没活下来,那就是老天爷有意要让他活着,他当然要理所应当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