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什么都做不了,就算她再怎么有先见,也难抵孩子对父母天生的信赖,李作义只要想对付她,她就别无他法。
就算她当时正陪在妹妹身边,只要李作义想,就能随时找个理由把她调走。
江羽爵关了火,从架子上抽出一个瓷制的碟子,摆放整齐的碟子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某种角度上来说有些许让人联想到风铃。
李诗雅不免想起小时候一家人去国外旅游,母亲拉着父亲在神社前虔诚地祈祷,姐妹俩趁着她们闭眼的时候悄咪咪跑到背面躲起来不让他们发现,屋檐下吊着的风铃叮当叮当响。
父母找到她们的时候脸上全是汗,狼狈又好笑,姐妹俩以为要挨骂了,就缩着脖子站在他们面前。
母亲急火攻心,叉着腰,看上去就是要教训她们。
父亲却摆了摆手,然后又轻轻拍打着母亲的背让她不要生气,说:“找到了就行,小孩子贪玩而已,不要生气。”
李诗雅很怀念温柔慈祥的父亲。
可惜啊。
物是人非了。
李作义亲手破坏了这一切。
李诗雅感慨自己真是傻,抱着早已褪色的回忆一遍又一遍地怀念着,而画面中的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明明是李作义做出来的坏事,却由她背负妹妹重伤父亲背叛的双重痛苦,这只老狐狸是算准了吧,狡猾得不行。
尽人事吗?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为妹妹复仇了吧。
她要亲自惩罚伤害妹妹的、背叛“父亲”这个身份的、撕碎她美好记忆的那个人。
热油滋啦滋啦的声音停下了,李诗雅没有留意到。
装盘一碟菜后,江羽爵脱下围裙,洗了洗手,用墙上挂着的毛巾擦干。
李诗雅正低头思考着,忽然感觉从头顶打下来的光被挡住,替换成一片阴影,于是她把头抬起来,一张清隽的人脸出现在视野里。
江羽爵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泪光,很是心疼,便小心翼翼地问:“你……需要一个拥抱吗?”
如果李诗雅的思绪清晰,或许能够发现,短短的一句话,前面的“你”拖得很长,后面几个字却说得很快,仔细品一品,也许能够察觉到他出奇地有些慌乱。
但是一来她还在忧愁,二来她不是个时时刻刻观察别人心情的人,所以也就忽略掉了。
李诗雅原本好不容易理清的千万思绪,在那一刻又杂乱起来。
几乎是江羽爵的话音刚落,李诗雅就全凭感性操纵地、丝毫没有经过大脑分析利弊得体地,扑进他的怀里。
被撞了个满怀的人尽管是自己提出的建议,真正被采纳之后却吃惊得不行,过了一分钟才愣愣地拥住对方。
李诗雅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内心暗藏的情愫也就随之暴露出来了。
她发现自己最近好像真的有点劳累。
或许有些无理取闹,她想再慢一点松手。
不得不说,跟江羽爵相处起来还挺舒服的。
好想回到跟他一起从庆功宴上逃走的那一天,一切都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
只可惜啊,都是虚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