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李诗雅趴在书桌前,房间里只有她桌上蒙了一层布的台灯,散发着微不足道的光。她刚刚还以“我很困很累”的理由把江羽爵拒之门外,不好猖狂地暴露自己还没睡。
已经做完的习题被她叠在一起当作枕头,感觉不怎么舒服。
李诗雅叹了口气,坐起身来,双手按在了脸上往两旁抹。
她骗了江羽爵。
她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只是她不愿意深想,结果可能会让她难以接受。
静默片刻后,李诗雅拿起手机,走进卫生间,拨通了十一的电话。
大半夜被打扰的十一还以为是江羽爵把自己转让股份的事情告诉了李诗雅,吓了一跳,险些在收拾好心情之前按下接听键。
他深吸一口气,才接通电话:“大小姐,怎么这么晚打电话给我?”
李诗雅靠在冰冷的墙面上,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嗯……没什么,就是想问问十一叔最近过得怎么样,有在好好养老吗?”
“我啊……就是平时钓钓鱼,出去爬爬山,也就这么无聊罢了。”十一没有说他还每日去为老爷扫墓。
“这样啊……”李诗雅左手捏着右手小臂,慢慢地踱步:“最近有熟人去找你吗?”
十一疑惑地否认了:“没有。”
李诗雅双手抱臂,遥望月亮,思绪像是打了结:“这样啊……那你有见到什么老熟人吗?”
十一失声哑笑:“虽然回的是居住了大半辈子的地方,但是为了不引人注目,选了郊区居住,以前认识的邻居也再没见过了。”
“嗯嗯。”
“大小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十一警觉起来:“难道是你的伤口——”
“不不,我已经痊愈了。”李诗雅笑了几声,打哈哈过去了:“就是那个幕后凶手好像跟我们就有仇,我们现在还没抓到他,我怕他去找你了。”
李诗雅撒了个谎,上一次沉船事件她也是简单跟十一一笔带过,说媒体那些疯狂的报道都是造谣——其实情况的确凶险。
“江少把我的行踪隐藏得很好,应该不会有人发现我。”
“那就好。”
“倒是大小姐要处处小心才是,老爷得罪的人里面混什么的都有。”
“嗯,我知道了。”
李诗雅又跟十一聊了些家长里短,直到她听到十一叔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才结束对话。
捂着发烫的手机,李诗雅倚靠着窗台站了许久,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把台灯关了后就大步流星地离开房间,推开了江羽爵的房门。
李诗雅前脚刚踏进门,就与江羽爵四目相对,对方似乎在用眼神传达着“终于来了”这一句话。
尽管江羽爵还没睡,李诗雅还是蹑手蹑脚地挪步到他床边,轻声问一句:“你要睡了吗?”
江羽爵笑了下:“睡不着,我认人。”
说罢,他张开双臂,而李诗雅也毫不犹豫地扑进他的怀里,顺便甩掉拖鞋。
江羽爵抬手关灯,两人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只能凭着微弱的月光摸清对方的脸部轮廓,辨别不出表情。
李诗雅搂着他的手臂,觉得很有安全感。
她说道:“我骗了你,其实我不困。”
对方不出意外地答道:“我知道,你平时哪有那么容易困的。”
“我其实已经想过一种可能性。”
“这么巧,我也是。”
“你……算了,我也觉得你应该往那个方向想过。”李诗雅嘴皮子磨了两下,如同突然被老师抽查念课文的好学生,用板正而严肃的腔调讲出那个名字:“李言故。”
江羽爵沿着她的发梢抚摸她的后脑:“嗯,我也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