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离诧异的看着冯达，低声问道：“你过来做什么？”冯达摇摇头说道：“跟任务没关系，是我自己找你。”他将北城的状况说了，然后一字一句的问道：“能不卖莺殊丸么？”燕离沉默了一会问道：“那我以什么借口留在这里？卖木材还是卖家具？”

冯达颓然坐在椅上，是啊，燕离必须留在武安府，否则陆师的计划就无法确保完成，可是陆师究竟是什么人？他想找出宗门故地又是为了什么？这些冯达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陆师对冯达是有再造之恩的，没有陆师，他冯达跟北城那些孩子没有什么区别，楚颂没有经历过那些，他冯达是亲身经历过的，比楚颂更加明白那些孩子的苦难。

燕离轻声说道：“陆师跟我说过你，你看上去冷冰冰的，其实最是脆弱，这跟你的出身有关，你去了北城，勾起了你许多不太愉快的回忆，但是你不要忘记了，没有陆师就没有你，也没有我。你的家乡没有莺殊丸，可是北城依然存在，你告诉我，那是为什么？”冯达双手捧着头，埋在自己双腿之间，使劲的摇头，我不知道，凤阳府没有莺殊丸，可是为什么依然会有贫民窟？自己父亲是个工匠，母亲是个私姬，按说赚的钱也不少，可是钱呢？去哪里了？隔壁王叔，隔壁周叔他们不都不吃莺殊丸吗？可是为什么依然那么穷？燕离叹口气说道：“我没去过北城，也不想去北城，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吃莺殊丸，他们就会安心过日子么？哼，我看未必吧。冯达，你必须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否则即使不说陆师的任务，就是在修为上你也走不远。”

冯达抬起头，已是满面泪痕，这个看上去生硬的青年竟然哭了，燕离愣了一会，听到他说：“燕离，任务结束之后，不要再卖药丸了好么？”燕离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不知道，我不卖，也会有别人卖，猛虎门不卖，花豹门也会卖，文宁府不卖，百毒宗也会过来卖。我们根本阻止不了。”冯达低吼道：“那你到北城去看看，那是几万人，上万个孩子，去看看他们过的什么日子。”燕离端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冯达、华举、黄猛是陆师给他选的帮手，甚至说以后他想要走出九阳宗甚至百宗之地，这三人都是他最大的臂助，苟三那些人，十有八九不能跟着他一起走下去。

两人沉默了一会，燕离咬咬上唇说道：“我，哎，明天去看看吧，但，我不能减少药丸，莺殊丸有一年时间绝对是可以戒掉的，为什么他们不肯戒？而且莺殊丸伤害的主要是精神，他们精神再衰弱，活到六七十岁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我很不理解，为了自己的享受，所以牺牲妻子儿女的正常生活？”

冯达伸手端过茶杯，双手捧着喝了一口：“你没有经历过，你甚至没有接触过哪怕一个药人，只是凭着药理就说一年能戒，可事实并不是那样的。我这段时间问了很多人，也亲自抓了几个药人关在缉捕司里，那种瘾犯了，真的是什么都不顾的，你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你就是让他吃屎他也吃，让他脱光衣服他也脱，连尊严都没有了，还谈什么戒掉呢？你若是不信，大可找几个药人关几天试试，我想你要找这些人，肯定比我要更加轻松吧。”

燕离眨眨眼，冯达说的这些他根本无法理解，也不太相信有人会把自己作践成这个模样，可是看着冯达这个样子也由不得他不信，咳嗽一声：“我答应你，明天过去看看。现在咱们说正事。站稳脚跟了？”

冯达见他答应去北城看看，心里略微舒服了一些，直起身子说道：“基本站稳了，朱玉稍稍有些抵触，但是其他两个筑基搞定了，你的法子很管用，我跟他们两个都说过，我无意在武安府过一辈子，以后肯定会往上走的，到时不说别的，给他们弄个三等捕头是不难的，他们年纪都大了，好不容易筑基，怕是这辈子就止步筑基三重了。没有人搭手，不说三等捕头，二等捕头是肯定没戏的。所以现在基本上跟在我身后了，他们两个搞定之后，其他人也就基本上没问题了，朱玉现在也算是看清了形势吧。”

燕离点点头道：“做的不错，不但要迅速站稳脚跟，控制南城夜晚的巡逻权。”看着冯达无精打采的样子，微恼着说道：“就是孩子撒，我明天去看了再说，保证让他们吃饱行不行？”冯达抬起头问道：“对，只要管那些孩子就行，吃饱就行。”燕离没好气的说道：“那有什么难的嘛，有一万个孩子没？我开个小饭堂，每个孩子管两餐，一人一个馒头一碗稀饭能多少钱？”冯达失望的说道：“就这？”燕离横了他一眼说道：“一个孩子一天算四文钱，一万个孩子就是四万文钱，那就是两金，一个月就是一百二十金了。这钱我私人出，你还想怎么样？”

冯达叹口气，燕离一个月就那些钱，就算他能中饱私囊一些，又能有多少，能拿出一百二十金来已经十分不错了。要是他知道燕离一个额外的收入有两千金，不不，在文宁府每月还有好几千金进账，怕是要惊的蹦起来。

铁戟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光是戟身就有鹅蛋那么粗，整枝戟就重达一千斤重，虽说一千斤对于筑基境不算啥，但是你试试单手举着平刺一万下试试看。项师满意的点点头，燕离有一米八四高，双臂也极有力量，因为修炼千叶手的缘故，所以灵巧也是上等，身体爆发力耐力都是上等，刚才试了试，力量上也不输自己，四个小时的平刺已经有模有样了，基础戟法有十六种基础动作，只有每一个动作都到刻骨也就是炉火纯青的地步再说下一步基础招式，所谓基础招式不就是这些基础动作组合而成的么？刺是计划中的第三种，三个月学了三种基础动作，在项师看来这已经算是资质上佳的了，但在燕离看来自己怎么就这么笨呐，就是一个简单的刺，折腾了一个月还达不到项师的要求，这还是项师这种老师手把手的指点下，娘的，老子是不是不适合练戟。

项师示意他停下来，两人就席地而坐，项师冷漠的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容：“你的悟性很强，也很有毅力，学点的时候花了三十三天才勉强达到刻骨的地步，学扎的时候花了三十一天，现在学刺的只花了二十七天，非常好，十六个基础动作，点、扎、刺、拦、挡、崩、拿、穿、劈、圈、挑、拨、抨、缠、扑、舞，当年我从七岁练到十七岁才算达到父亲的要求，当然我在力量上与你相差甚远，年岁小是优势也是劣势，你现在开始练那是正好，希望两年能将这十六个基础动作全部学会，记住，对于戟法的修炼不能只满足于刻骨，所谓月棍年刀一辈子枪就是这个道理，两年后可以开始学些基础招式，但是每天还是需要不停的练习这些基础动作。”

燕离摸摸头问道：“这个真的很难呢，项师，我是不是在戟法上没什么天赋？”项师没有回答他，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面对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燕离仔细想了想说道：“我说不上来，您只是偶尔露出一些气势，我就感觉到十分恐怖，有时候感觉像是猛虎，有时候感觉又像是毒蛇。我不敢想象您气势全胜的时候会给对手带来什么样的压迫。”

项师淡淡的说道：“我看你有时手臂上盘着一条灰色的小虎，是你的战宠？”燕离好奇的问道：“战宠？战宠是什么？你说小灰？它是银墨虎，我养着好玩的。”项师哼了一声说道：“什么银墨虎，那是金纹银翼虎，你看见背上那两个小小的突起没有？日后这里会长出翅膀来，在虎类战宠之中排在第三位。你从哪里得来的？”燕离欢喜的将小灰的来源仔细说了，然后不可思议的说道：“我就是在街边随便买了一只就是什么金银虎？”项师淡定的说道：“气运这东西谁能说得准呢，传说金纹银翼虎就是某种虎类变异而来的。战宠对敌人最是敏感，你把它放出来试试。”

小灰欢喜的从灵兽袋里蹦了出来，撒着欢儿只校场上奔跑，突然停下脚步，扭头望了项师一眼，嘶吼两声，身躯猛地变成小牛犊子那么大，转过身来瞪着项师不停的低吼，项师眼一瞪，小灰连连后退几步，似是极为畏惧。项师转头瞪了燕离一眼，燕离只觉一股庞大的杀气将自己笼罩着，心里前所未有的恐惧，浑身上下竟然连根手指都动弹不得，耳边小灰的嘶吼越加剧烈，燕离看到小灰艰难的向前爬了两步，依旧嘶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