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娘走到院里,遗憾的说道:“就是这个院子太小了,那边咱们撑个晾衣服的,这边放张桌子凳子就没位子了。”黄三这几个月除了白吃之外,也跟着燕东家的那些白衣姐姐认识了不少字,也是明白一些道理,的,听见自己娘还在挑剔,撇撇嘴说道:“知足吧,比咱们以前那个烂屋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去了。爹,咱们能不能把这些东西都扔掉?花个一银全买新的?”
黄三娘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买新的,说的容易,你爹辛苦三个月,没日没夜的干,才省下多少钱?”黄三爹呵呵一笑:“小三说的对,扔了,全买新的。”黄三娘瞪了他一眼,黄三爹憨厚的摸摸头:“前几天遇见燕东家,他问了我的情况,听我说现在能坚持到第六天才吃药丸,又翻开我的眼皮看了看,说我药瘾不算深,现在先坚持到第七天服用药丸,等到基本能撑下来后,再少服用一点药丸,每次从药丸上刮一点下来,总有一天能戒掉的。我寻思着要真的能七天只服用一颗药丸,那一个月也就是六十四银,咱们两个努努力,一个月能剩个几银,三儿很快就长大了,燕东家说不求我完全戒掉药丸,只要每月少吃一颗就能省十六银了,让我想想三儿和丫头的未来,还能跟我以前一样活的还不如狗吗?”
黄三娘将丫头放在地上,不高兴的说道:“燕东家怎么这么说话,我们怎么就不如狗了。”黄三叫道:“我们怎么就如狗了,要不是燕东家,咱们还住在那狗窝里,我和妹妹要靠着你嘴里省下来的一点食物过活呢。”黄三娘在黄三屁股上踢了一脚,心里还是特别高兴的,黄三他爹染上药瘾是因为她娘家的事,自己父亲重病在床五六年,几个兄弟都不愿管,是黄三爹心善,见她将丈人接到家里来也没吱声,反而主动请了大夫过来诊治,一来二去花了不少钱,黄三爹的压力一大,有些承受不住,加上后来父亲还是去世了,几个兄弟还打上门来,说黄三爹害了父亲性命想要谋父亲家财,其实老头病成那样,但凡有一点点钱不都拿出来治病了么?非逼着黄三爹拿两金出来做丧葬费,黄三爹为老头治病,几乎被掏空了,这下子哪里拿的出来,只好找人四处去借,之后要还债,没完没了的干,被人一哄也就染上了药瘾。
季四兴奋的在墙上摸来摸去,季四家的骂道:“好端端的在墙上摸出那么多黑印子做什么?还不去把行李搬进来。”其实他家没有什么行李,就是一些锅碗瓢盆,被褥早就稀烂了,季四年轻的时候跟着瓦匠走村窜户修过房子,这次被抽调做了瓦匠,每月有六十银的工钱,加上原来东家那里不许辞退,得一半的工钱,这三个月手里居然攒了差不多两金,而且他还得在城里继续建两层小楼,高利贷也被免掉了,更重要的是,每天从早上干活到晚上八点,累的骨头架子都要散掉了,干活是包吃住的,回到帐篷里倒头就睡,天一亮就被媳妇喊着起来去上工,三个月只吃了五颗药丸,现在闲下来也想吃,但是看着两个脏兮兮的孩子,居然也能忍住,虽然也是鼻涕眼泪一起流,但是没有那种非吃不可的欲望了,孩子不用自己管,媳妇不用省下自己的口粮给他们,渐渐的也有些丰腴起来,鸡爪子一样的手上也有了一些肉,对自己管的越发严了,那是能不吃就不许吃。上工的时候是不能懈怠的,药瘾稍微犯了一些,就有黑衣人一鞭子抽过来。甚至上个月燕东家还亲自过来,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满意的对媳妇说,盯死这小子,他有的救,一个月最多让他吃两颗药丸,过完年就不许再吃了。像他这样的还有十几个,基本上劳累过度就忘记吃药丸了,也能撑过来,看着别人药瘾犯了那要死要活的模样,想想自己以前也是那样,自己都觉得丢人。
黄三眼尖一眼看到陪着几个大人物的燕离和梅花,叫道:“燕东家和梅花大姐过来了。”跳出栅栏就往那边跑,许多孩子都围了上来,燕离笑道:“停,停,黄三你是大孩子,管住他们。”黄三叫道:“别乱冲别乱冲,武北三队维持秩序。”后面有十几个大孩子冲上来,这个一脚,那个一拳,孩子们很快就安静下来。
卜镇守笑道:“黄三?你这武北三队是怎么回事?”敖满笑道:“大人,这是梅花他们小饭堂的规矩,选了一些大孩子做孩子头,这武北三队就是黄三领头。”卜镇守恍然大悟,两万个孩子大大小小,捕快们也管不过来,干脆就让孩子们自己去管。
燕离指着卜镇守对孩子们说道:“这位是咱们武安府的卜镇守,你们这些新房都是卜镇守出钱出人给你们修的,以后要好好效忠九阳宗,知道吗?”
他们在新村里转了一个多小时,所到之处到处是笑脸,五六个老头看到他们,过来扑通的跪下,老泪纵横,话也不说,只是磕头,卜镇守将他们一一扶起,对着燕离敖满说道:“这才是民心,这才是功德,你们还年轻,应该也有些体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