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民跟胡来换上雨靴,穿上雨衣,出了门。比刚才好一点的是,外面不再打雷,只是雨越下越大。这时候的东江本来就是汛期,这瓢泼大雨要是下久了的话,鬼知道会出什么事。两人往河堤上走,东江像一条黄色的巨龙,裹挟着泥沙往东流去。
跟在刘德民的身后,两人到了东江分向三八水库的大闸旁,江水已经到了闸体的三分之二的位置。刘德民见大闸没什么危险,又往前面走了一段路,那里是东江流经刘家村的泄洪处之一,三八水库。
昂扬的水势冲进水库里,幸好没什么大碍。看了一会,刘德民带着胡来又往回走,走到大闸旁边的时候,发现,这时候的江水已经跟闸体一样高了。水涨得太快了,按这样的涨势,用不了多久,水就得漫过大闸。
“那帮王八蛋,一到发大水,就知道往下游放水。”
就光雨水冲刷的话,水不至于涨得那么快,肯定是上游的水电站在这个时候往下游放水。水涨这么高,今年的早稻要被淹了,这时候,稻子正是抽穗的时候,要是被水淹的话,今年的粮食收成将会是大打折扣。怪不得刘德民要骂出声来。
看着水势不住上涨,刘德民就不敢走了,生怕水过了警戒线,把整个水库都淹了。等雨势慢慢小了之后,胡来跟刘德民准备回去,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他们来的路已经让雨水给淹了。
走回去是不可能的,他们要想回去,只能游回去。
刚出来的时候,也没想过雨会下成这个样,胡来跟刘德民只穿了一件短袖站在大堤上,虽然外面套着一件雨衣,可是一点也不御寒,胡来被冻得鼻涕水都冒了出来,刘德民也好不到哪去。
刘德民看着稻田被淹,但是洪水始终不能奈何堤坝,不由得笑了出来,“我记得有年发大水,我家就被淹过,那时候也算是我命好,睡在竹床上,醒来抱住竹床才没让水给淹死。”刘德民想抽烟,摸了摸身上,除了湿哒哒的衣服,一个手电,其他什么都没有带。
“自那之后,一下大雨,我就心里不安,总要到这河堤上来看看,那年洪水真是大,冲垮的就是这段堤,国家还派来了武警,蛇皮袋装的土往里面扔,直接就被大水冲走了,没办法,只能是武警官兵下去,人拉人把蛇皮袋踩在脚下,才没让袋子冲走。后来,边上的土都被取完了,又进刘家村粮站运来一袋袋粮食,填进去,最后才把这个口给堵住。”
“洪水退去后,我们出公差就修过这段堤。这几年好多了,水电站建了起来,洪水再没没过这段堤。”刘德民看着远处一条线的地方,那里就是水电站所在的地方。“为了清淤,本来村集体决定买挖沙船,一来疏通河道,二来也为村里赚一点钱,那时候钱不够,就跟镇里打报告,镇里就牵头让建筑公司揽下这个项目。”
“河沙值钱了,就有好多人开始打我们采沙场的主意,你看他们都把河道弄成什么样啦?”刘德民指着河堤旁沉降的堤身。“他们这帮人什么沙都敢挖,只要妨碍他发财的人,就要打。”刘德民说的他们这帮人,其实是沿江的胡家村的人,刘家村不让开采沙场,他们胡家村没有呀!胡家村村集体就在胡家村开了个堂口,东江胡家村段礁石多,并没有什么沙子可采,他们就往上来到刘家村段采,当时刘家村采沙场只是签了清淤合同,并没有签采沙合同,也没有划定采沙界限,一时两个村的采沙场就闹起了矛盾,偏偏这矛盾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派出所也管不了。
胡家村采沙场属于胡家村村集体,胡高兴是采石场的老板,见采沙有利可图,就承包了村集体采沙场,胡高兴光在采沙船上就投资了几十万,还有两条采沙生产线,也不下几十万,拢共算来要上百万。刘家村采沙场设备老旧,越来越满足不了周边经济发展对建筑材料的需要,采沙场前几年赚的钱,都分掉了,没钱更新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