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后的山林,空气格外清新。一切水洗后的生物都格外干净、纯粹、生机盎然,除了一个彻底的泥人——齐泠然。
昨晚的风雨让她顺利逃脱了西哲兄弟的掌控,也让她成功进了山,同时她也迷了路,并且丢了所有的行李包括佩剑。有了这层认知,她觉得自己可以躺平了,左右逃不过一个死字。在这种深山老林里,即便是经验再丰富的驴友,没有装备没有食物,也熬不过两天,而她应该熬不过今晚。
有没有悬崖?有没有山洞?有没有前辈高手神仙魔兽?泠然苦涩地想着:这些穿越界的经典桥段可以出现了,赶紧救我于水火之中吧。山林幽深,虫鸟喧嚣,无人应答。
被抓回去,晚点死,死得痛苦憋屈;留在山里,今晚死,死法未知,可能是低温死、饿死、被不知名的野兽咬死……各种念头在脑子盘旋……
终于,泥人动了,她选择先把自己洗干净,体面地等死。顺着流水,她找到一处山泉汇聚的水潭,清澈通透,她直接迈了进去,水瞬间变成泥黄。洗了脸,搓干净头发,她又把身上的衣服也揉了一遍。本来想脱下来清洗,后来想着麻烦,也不想在荒山野林里光着,就干脆穿着一起洗了。
洗完爬出水潭,人是清爽多了,但湿哒哒的衣服即便是拧干也还是贴在身上,冰凉透骨,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脱下外衣挂起来晾干,自己身着里衣,躲在一边山石角落里休息。
淋了一夜雨,又洗了个冷水澡,捂着湿乎的衣服,铁打的身子也会生锈了,泠然感到很冷很冷,冷到忍不住都成一团,脑子也开始晕乎起来。恍惚间,看到有一个人走近自己挂在那里的衣服,又出现了另外两个人,他们袭击了第一个人,三个人打了起来,二比一,最终,一险胜,二滑下水潭。险胜的那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但没走出几步也体力不支倒地了。
泠然站起来摇摇晃晃走了过去,倒地那人很眼熟,不是卓朗的人,是……他在流血,得先止血,不然是谁都得死。
泠然感觉自己发烧了,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她努力将外衣穿好,半干,但却异常暖和,看向流血的伤口,她撕下衣摆绑住伤口上方,这人是晏家的,她见过,但她想不起名字了,她觉得脑子越发模糊,手脚有点抽筋,胃疼,肚子也在抽筋,她得休息一下,想走回角落躺下,结果一个趔趄,她不得不趴下,她想爬过去,但身体已经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就这样交代在这里了?这是她最后的念头。
睁眼,闭眼,再睁眼……仿佛看到晏朝的脸,那张沉稳英挺的脸庞充满了克制、愤怒和担心?再闭眼,再睁开……西哲那张被火把烫伤的侧脸又放大在眼前,原本尚算清秀质朴的面孔扭曲着,有痛苦,有得意,也有仇恨,和几分歇斯底里。
“我带不走她,那你们也别想活着带走她。”西哲将昏昏沉沉的泠然死死扣在身边,一手拿刀抵着她的脖子,冰凉锋利的刀刃不受控制地割破了泠然的皮肤,居然神奇地让她的头脑清醒起来,视力也开始对上焦了。
“你的主人还需要她,你若伤了她,你回去也是死路一条。”这是晏成,“放了她,我们……”
话音未落只见原本虚弱的宛如弱柳般的女子,用脑袋狠狠向上一顶的同时,双手用力推开脖子上的大刀,随后就地躺下往外一滚,只是这英勇的女子没看清方向,竟是往水潭的斜坡处滑了下去。
晏朝急速飞跃过去,在斜坡上一个点足,再伸手一捞,将软绵绵的女子抱回怀中,又烫又冰,烫的是体温,冰的是衣服。日夜思念的脸庞此时红的吓人,唇色却又苍白至极,脖子和手臂都在不停往外渗血,眼睛却带着笑意,委委屈屈地嘟囔了一句:“你怎么才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