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虽然觉得不该吞没别人财物,但此事确实不宜声张,好在来日方长,将来找机会补偿郑广便是。
谢平川示意继续,江枫便又把如何与海贼大战,擒获其首领的事情说了。
“吕师囊!原来是他!”谢平川乍听到海贼头子的名字,吃惊的将茶杯重重放下。江枫好奇的问道:“这个人很有名么?怎么我从未听说?”谢平川叹息着问道:“你可知方腊?”江枫点头,大名鼎鼎的明教“圣公”方十三,天下谁人不知?
谢平川道:“这吕师囊,便是方腊最得力的手下之一。曾被方腊封为枢密使,独领一军在外征战。方腊事败后,吕师囊全军缟素,与官军大战黄岩县断头山,据说血拼数十日,官军死伤无数始终不能攻下,最后粮尽跳海而亡。想不到他不但没死,反而做了海贼头子。”江枫万万没想到,这海贼头子竟然是如此人物,自己两次在他手中逃出生天也算命大。
江枫说起自己落水后忽然觉醒记忆的事情。老谢虽然对他的新发明有些好奇,但听说他后来流鼻血,关切的道:“只怕这所谓觉醒,对你的身体伤害很大,以后还是少做为妙。”江枫点头同意。他又说起在船上练兵,到了占婆如何与郑家交涉,如何为了救人卷入占婆乱局,又如何在回程再遇海狗子。江枫谈兴正浓,甚至有些沾沾自喜。谢平川听着听着,脸色却渐渐严肃起来,他忽然打断江枫的话,怒道:“大郎,你看看这周遭的世界,这是什么样的人间?天下大乱,豺狼当道,你不狠一点,如何在这乱世活下去!你天性仁厚,本无可厚非,可是你有多少大事要做,为了不相干的人把自己置身险地,岂不是本末倒置?”
自打江家败落以来谢平川一直对江枫尊重爱护,从未这样不留情面的训斥,江枫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讷讷的说不出话来。两人一时无语,半晌后江枫才躬身施礼道:“谢叔,江枫知错了。”谢平川轻叹一声,喝了一口茶道:“后来呢?”江枫又把在琉球靠岸后与土着结缘,建立港口货栈的事情说了。谢平川听说刘四敏做了土着女婿,一时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这才消解。
谢平川低头喝茶,喝了一口忽然停住,怔怔的看着茶杯不语。江枫唤道:“谢叔?谢叔?”谢平川把玩着茶杯,道:“咱们来此地,虽然看似站住了脚,可在十三浦的人看来毕竟是外人,仰人鼻息之处多矣。这些日子我购置店铺房产,与本地官绅走动往来,其中颇有体会。想指望别人施舍让利,终究不如自己闯出一片天地。你在琉球的做法,倒是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他话题忽然一转,“你可知这茶是怎么来的?“江枫愕然摇头。
谢平川道:“这茶要长在岭南潮湿多雨的山地,福建广南诸路贫瘠,靠着这种茶之利却可以让无数百姓安居乐业。你说那琉球多山多雨,土地贫瘠,我倒觉得可以开荒种茶。”江枫道:“可茶叶是官家禁止私营的,若是被发现了,只怕……”要知道,按大宋律私卖茶一两笞四十,四十两要流放二年!
谢平川嘿嘿笑道:“咱们江家是做什么起家的?只要有了稳定的货源,咱们有的是法子赚钱。琉球既然是化外之地,咱们不妨做一下老本行。一边尝试种茶,一边可以沿海煮盐,然后通过十三浦的商路销出去。”
江枫沉吟道:“可是没有人会种茶啊。再说这两样都需要大量人手,谁会跟咱们去那荒僻之地?”谢平川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再说世道如此艰难,雇几个人又有何难?咱们救的几十个难民,不妨让他们去琉球定居。这些人背井离乡,在建康城无依无靠,又没有什么谋生手段,既然不肯自谋生路,咱们也不能白养活他们。”江枫想了想,也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