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高大的城墙上,已经有喊杀声响起,拱宸门、通泗门同时遭到攻击。本来城中禁军还有一万余人,加上城外一万五千人拱卫,可说是兵力充足。可是城外大营遭遇突袭,只坚持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全军崩溃,乱军冲击城门,虽不得入城,却大大动摇了守城的军心,再加上城中大乱之下人心浮动,人人都道官家已经逃了,守城禁军已经有土崩瓦解之象。
守水关天宁门的指挥使张逵,正焦急的向东张望。他的身边或躺或坐着十几个守军,几乎个个带伤,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卧在城头,显然刚刚经历了一次血战。张逵知道,金人刚才只是试探性的攻击,并没有使出全力,下一波攻击若是开始,自己手下这几个人只怕都要交待在这里了。
一个士兵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惊慌的喊道:“没有了,没有了!咱们的船,都没了!”张逵惊怒交加,一把将那士兵提了起来,“怎么会!?”那士兵嘶声道:“河边的兄弟说是前日王渊王相公征用了,许是运送自家家眷财物去了!”张逵重重一拳砸在墙头,一字一字恨恨道:“王渊!”
原来城中本来有一百余条船是专给禁军运送辎重准备的,张俊暗自吩咐张逵,一旦守不住,可收拢败兵凭这些辎重船撤离,以保存实力。这些船可以说是满城上万官兵最后的退路。谁成想竟被枢密使王渊私自开走,消息一旦传开,必然是全军崩溃的结局!
张逵对这扬州城已经绝望,手一挥,带着手下剩余的兵士,踉踉跄跄向城下奔去。过了一会儿,一只尖顶铁盔在城墙后缓缓探了出来,待看清没有敌人,乌泰一个翻身跃上城头,扬起手中雪亮的钢刀,嗷嗷的嚎叫起来。在他身后,无数矫健的身影翻上城头,沿着城墙冲向北门。不一刻,城门缓缓打开,身着铁甲的骑士如狂风一般冲进城门,他们挥舞着马刀,用生硬的汉话齐声大喊:“莫走了赵构!莫走了赵构!”
船轻轻一震,停了下来。江枫抬头看时,发现已经靠在运河出口的一处栈桥。杨幺正在大声招呼同行船只减速,钟相向江枫做了个请的手势,江枫冲他抱了下拳,伸手扶起赵环儿,扭头上岸。两人走出几步,赵环儿回头看了一眼,才松了口气。她问道:“江,嗯,江大哥,我看刚才那人明明动了杀机,为何肯放咱们平安上岸?”
此时船上杨幺正在问着相同的问题:“钟叔,那厮看见了咱们的认旗,如何能轻易放他走了?若是走漏消息……”钟相瞥了他一眼道:“那人身手不错,你看他上船时下盘极稳,显然也是走老了船的。便是你我合力也未必能留下人家性命。而且,他姓江,登州口音,功夫又好…….”
“登州江家!?”杨幺脱口而出。“不错!”钟相微笑道,“江家子弟顾及名声,断不能坏了江湖规矩。而且,咱们要成大事,必得广纳豪杰,江北第一豪杰,非北海麒麟莫属,咱们卖个人情与他,将来也好相见。”
“这些人必有重大图谋,他怕咱们泄露了秘密,因此想要动手灭口。”江枫道。“只是形势混乱,他们又没有把握将我拿下,因此做个顺水人情,只要咱们不张扬,自然不会有事。这是江湖人的规矩。”
赵环儿微微一笑,点头道:“原来如此!”经过刚才的一幕,两人之间的气氛与以前完全不同,赵环儿只觉得跟他说说话,心里就会变得轻松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相信,眼前这个人一定会实现对自己的承诺,带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