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乌米德叹了口气道:“看来城门是守不住了,这是真主对我们的考验,也是对异教徒们的惩罚!阿尔罕,安迪耶布,你们两个负责点火,记住,一定要等他们大部分冲进城之后再点火!”“是!”两个年轻的声音齐齐答应。“去吧,孩子们,真主会保佑你们的。虽然你们的肉体将在烈火中化为灰烬,但你们的灵魂会在天堂享受永恒的幸福。”两人的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他们兴奋的喊了一声:“安拉最伟大!”便起身向台阶下跑去。
“哼!”一声冷哼响起,江枫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张如岩石般冷硬的面孔,阿尤布大师?他怎么也到了这里?“阿尤布,你们处心积虑谋反作乱,现在又如何?”乌米德略带得意的问道。过了片刻,阿尤布沙哑的声音道:“乌米德,你知道我为何反你。我唯一的期望,就是让教团回归老师当年所坚持的初衷,而不是现在这种乌烟瘴气的样子!”
乌米德怒道:“鼠目寸光之辈!我这些年的努力都是为了把教团发扬光大!”他一指山下,“你看看,这都是你们做的好事!若不是你们作乱,敌人如何能攻破这天下坚城!如今我只好把它付之一炬,两代人的心血啊,就这样完了!”
江枫从一侧探头张望,发现大队联军已经占据了南面城墙和城下街道,还在不停的涌入城中,不见丝毫撤退的意思。绿珠前去传信已经走了很久,难道出了什么意外?估计点火的两个使徒已经到了目的地附近,再晚一点,后果难料。他心中忧急如焚,只听乌米德咬牙切齿道:“动手!把这叛徒吊死在这里!让他永远对着圣城的废墟忏悔吧!”
对伊斯玛仪教派来说,吊死是一种极不光彩的死法,这也是对叛徒的一种侮辱。只听窸窸窣窣一阵响动,一根绳子被搭在巨鹰脖颈下的石环上,两个看押阿尤布的使徒将他脖子套上绳子,使劲一拉,便将他吊了起来。阿尤布喉咙里一阵“咯咯”的抽搐,双腿在空中乱蹬。
江枫心中一阵挣扎,阿尤布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他是个纯粹的人,是个为了理想不惜一死的真汉子,眼睁睁看着他被杀死,心中如何能安?可是自己此时出去,要同时面对四五个高手,身后小乙怎么办?他不禁扭头向小乙看去,却见她也正望着自己,目光中露出不忍之色。江枫轻轻叹口气,冲她摇了摇头。就在此时,一道白光划破夜空,将那根要命的绳子割为两段,阿尤布重重跌落在地上,大声喘息起来。昏暗中两个人影扑了过来。
“保护长老!”一个使徒大喝一声,迎上前去。左侧来人一袭白衣,右侧的人则浑身包裹在黑衣中,两人如同黑夜里的两只幽灵,身法飘忽,左冲右突,在几个使徒围攻下始终不落下风。“柏妮娣、哈桑!”江枫见此时来了帮手,心中一喜,便不再躲藏,从巨鹰身后跃出,用刀去割捆绑阿尤布的绳索。最后两个守护在乌米德身边的使徒被江枫的出现吓了一跳,见他只有一个人,两人齐齐冲上,四把匕首翻飞,直奔江枫要害刺去。江枫还未来得及将绳子完全割断,见敌人来势凶猛,只得抽刀抵挡。三人对敌数招,江枫始终不见其他己方的人,柏妮娣和哈桑以二对四,时间久了肯定不行,心中又担心起来。只盼阿尤布挣扎脱困后能过来帮忙。阿尤布也看清了眼下局势,开始努力挣扎,想把割了一半的绳子挣断,耳畔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回头一看,乌米德长老握着一把匕首,恶狠狠向自己走来。当他来到阿尤布面前时,深吸一口气,双手将匕首举起,然后狠狠刺了下去。
就在刀尖即将落下的时候,乌米德突然被人一推,一个踉跄,几乎跌倒。他诧异的扭头,发现小乙睁大了惊恐的眼睛望着他,后退了几步。刚才,小乙本想去解救阿尤布大师,但眼看乌米德又要害人,情急之下从背后推了老头子一把。她此时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着的是如此可怕的魔鬼,不禁浑身发抖,赶紧把头低下,生怕与他对视。
乌米德深邃的眼睛里闪动着残忍的光芒,他一把抓住小乙胳膊,举刀便刺!但他的身体突然僵住了,一双强有力的臂膀从后面牢牢勒住了他脖颈,用力收紧,乌米德的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他用力后仰,一头撞在那人鼻梁上。那人被撞个正着,手臂稍稍松开,乌米德喘了一口气,立刻用匕首向背后猛刺。一截刀刃在黑夜中闪着寒光挥过,他背后那人闷哼一声,松开右手握住了乌米德手腕,但匕首已经刺入了一半,鲜血顺着刀柄流了下来。
小乙觉得那人声音有些熟悉,捡起地上火把,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了那人面容,不由得发出一声尖叫:“爹!”那抱住乌米德的竟是方腊!
原来方腊见江枫等三人离开,服了两粒芙蓉丸,等疼痛稍缓,本想出门看看情况,不料阿尤布已经失败被擒,乌米德的部下冲入大厅搜寻几人下落。方腊只好装作受伤将死,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乌米德命人将他和被俘的阿尤布一起带到巨鹰脚下,要把这两个本教最大的叛徒吊死在这里,然后从密道逃走。
方腊受伤很重,本想就此放弃,可是当他看到女儿竟然还未脱险,眼看要被乌米德所害时,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从背后扑了上去,想用锁喉手法将乌米德制服,奈何他失血过多,能支撑到现在,全靠着刚才的芙蓉丸,现在又挨了一刀,已经是强弩之末。方腊冲女儿咧嘴一笑,露出满口染血的牙齿,低声道:“朵儿不怕,看爹爹打这老贼。”说罢他用尽全身力气绞住乌米德脖子,猛地向后倒去。两人立刻顺着陡峭的石头台阶咕噜噜向山下滚落。乌米德将匕首狠狠拔出,再次捅入,方腊却恍如不觉,只是死死勒住他脖子。乌米德再想刺杀,手上却没了力气,他额头青筋暴起,嘴巴大张着,眼前渐渐陷入了黑暗。两人不停地翻滚,鲜血在石阶上撒了一路,直到被一棵小树挡住时才停了下来,此时他们仍紧紧抱在一起,浑身是血,已经全都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