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仗队伍从大门中穿过,缓缓走到水城中,周围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郑广的正室带了几个家人垂头在青石板路旁迎驾,虽然占婆的阳光炽热,这几人站在太阳底下却有些瑟瑟发抖。
占婆王的侍卫中有个军官阿明,正是上次平叛中立功的那个头顿部降将。他向来人缘很好,对水城的将领都颇为熟悉,但扫视一眼,竟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见到,而且周围气氛沉闷压抑,让人不自觉的心生退意。
此情此景让敏感的阿明脑门溢出一层细细的冷汗,他对一个平日还算机灵的手下使个眼色,道:“糟了,陛下御赐给大都督的药忘了拿。你,赶紧回宫去把药材取来!”那侍卫心道哪里有什么药?刚要发问,看他脸色凝重,手握刀柄,顿时会意,扭头就往外跑。但他刚刚跑出去几步,便缓缓倒退着回到原地,四五柄长枪的枪尖直直的抵在他胸前,让他不敢丝毫乱动。
邹亚娜正从轿中走出,一扭头看到这一幕,顿时又惊又怒,大声道:“郑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孤身边之人动手!这是怎么回事?郑广在哪里?”
郑庆抬头直视着他的双眼,“嗤”的一声冷笑出来,此时的他再也没有刚才的畏缩恭敬,反而双手叉腰,大咧咧站在原地,冷哼道:“大王息怒,我这里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听完了再见我大哥不迟。”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黄绸卷轴,双手展开,大声念道:“大金皇帝若曰:朕膺.....那个,昊天之眷命,伐不臣而统六合,临中华而......御万邦。咨尔南海占婆王邹氏,闻尔虽立国涨海崎头,然心向华夏,数封奏于伪宋,乃因其昏弱而不得封册。今遣光禄大夫、水军大都督郑庆持节册命尔为王,世服臣职,永为屏翰。其恭听朕命,钦哉!”
这一番拗口文字颇为艰涩,郑庆又大字不识几个,饶是他早已背了十几遍,仍读的磕磕绊绊。
邹亚娜难以置信的指着郑庆道:“你、你这是......”郑庆冷笑道:“大王,郑庆不才,现在俺可是天下正统的大金国水军大都督,这次来就是为了宣读大金皇帝陛下册封您的诏书。从此之后,占婆这块地方,就是大金的藩属了!您这就接旨吧。”
这所谓“圣旨”,只不过是郑庆从汉人聚居之所临时找来一个裁缝,与自己身边书吏用了三天时间一起伪造出来的,上面内容也多是这书吏根据官府的行文习惯自己编造,颇为粗糙。至于所谓的“持节册命”,更是胡乱伪造一套家什,走过场应付一下便罢。好在谁也没见过大金圣旨,只要刀子在自己手里,谁敢说它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