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环儿缓缓点头。

平安军是史上第一支依靠火力作战的军队，火药兵器虽然威力很大，但在战斗中消耗也很巨大，对于这样的军队来说补给线就是生命线。

金军如果撤回自己的主场，两军攻守易势，实力相差又不是很大，确实很可能如当初的护步答岗之战一样，被金军一战翻盘。

两人正在谈论，一个内侍禀报谢先生求见。

谢平川平时很少出来走动，今日主动到访，必有要事。江枫恰好也要请教他对金军的方略，便赶忙亲自出门将他迎进来。

谢平川听江枫说完自己的想法，点头道：“巧了，我也正为此事而来。”

原来他刚刚收到一封韩昉送来的飞奴传书，这封信辗转经过几处商栈，历经半个月才送到老谢手中，信中说耶律大石与伽色尼结盟后击败了突厥人的联军，遂率十三万大军东征报仇。

因耶律大石派遣使者悄悄潜入金国，打算提前联系辽国旧臣响应，恰好与韩昉接上头。韩昉当即通过麒麟商社找到了室韦人伯彦部，让他们为辽军带路，成功穿越了荒漠。

耶律振宝率领的辽军前锋开始攻略临潢府，迅速拿下数个州郡，站稳了脚跟。金国初时以为是辽民作乱，派出一支万余人的队伍镇压，不料被辽军和室韦人联手击溃，这才发现对方竟然是前所未见的劲敌。

“原来如此！”江枫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金军不是有什么重大图谋，而是因为腹背受敌，不得不先应付西方的辽军！

耶律振宝当初就曾说过，耶律大石稳固了西域的统治后，即将率领麾下所有精兵出发东征，展开一场大辽的复国之战，希望宋军能与辽军配合，将这两国共同的大仇人彻底消灭。想不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谢平川道：“经过这几年的折腾，金军中已是人才凋零，韩昉说蒲鲁虎自任元帅，以挞懒之弟讹鲁观为元帅府右监军，带领三万主力向西迎击。这两人都非帅才，应该不是耶律大石对手。”

江枫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立刻命韩世忠率领大军进攻会宁府，夹击金军！”

赵环儿脸上却并无喜色，皱眉道：“我听说耶律大石是辽国最了不起的人物，可是他们当年兵力远胜金军十倍，还不是一样被人家活捉了去？枫哥，此时不宜操切，且让他们互相消耗一番再说。”

江枫点头道：“当时辽军确实屡战屡败。不过，耶律大石麾下多为西域铁骑，剽悍勇猛远非耶律延禧时的辽军可比，而金军精锐损失大半，军心涣散，此消彼长之下，金军也未必是他们对手。且金人横征暴敛，辽国旧地民怨沸腾，辽军复国当非难事。”

赵环儿见江枫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正在琢磨如何措辞，却听谢平川悠悠的道：“正因如此，才不能操之过急。金军士气低落，主少国疑，内部不稳，其实已算不得心腹大患。但那耶律大石一代枭雄，有吞吐天地之志，若真的让他们复国成功，将来对我们的威胁恐怕不亚于全盛时期的金国，岂不是前门驱狼后门迎虎？再说，我们已经占据了燕京，为了消除后患，将来必须将金人盘踞的上京等地全部拿下。这些可都是辽国覆灭前的核心地区，若是耶律大石前来讨要，难道还能拱手送给辽国？”

江枫皱眉道：“那您的意思是......？”

谢平川坦然道：“让金辽两国先打个你死我活，最好是金军惨胜，辽军知难而退，我们再消灭金军，否则，便只能趁辽军虚弱，在上京附近与其决战！总之，不能让辽军复国成功！”

这话已是极为诛心，屋内三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江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仔细思考了片刻，才开口道：“谢叔，你说的固然有理，不过这制衡牵制之术其实风险极大，万一弄巧成拙，反而使我们陷入被动。我们真正的敌人是金国，不论如何，先打败了眼前的敌人再说。我们需要时间发展，因此北方需要有一个稳定的大国，否则草原民族还是会自发的崛起，到时候他们造成的破坏更大。谢叔，环儿，时间在我们这一边。大宋已经重新站起来了，只要我们沿着现在的道路走下去，一切都会水到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