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芦小哥脖子上挂的,就是已经缴过香火钱的标志。
起初沈倧还好奇,以这小哥的收入水平,也就勉强混个温饱,哪有钱给他们。
后来直到小哥不情不愿地撸起袖子,露出那手臂上的莲花印记,他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合着是那莲花寺已经玩起了预支消费,他们将手底下的信众分为了三六九等。
第一等是他们刚成事的时候,拜入莲花寺,成为信众的,例如当初那个胭脂摊的鼠须老板。
第二等就是他们最近所征服土地上的富户地主们。
第三等就是眼前的这个老板,缴钱了,但是缴的不多,莲花寺会给他们身上留下印记,意思是你欠佛门的,一年之内要把银钱补齐,否则你就是欺骗佛祖,要被佛祖惩戒。
第四等就是连吃饭都成问题的贫农佃户们,对他们莲花寺则是连个佛牌都懒得给,直接刻上莲花印记,来年不交粮直接送上西天。
有趣的是,这四类人的级别不是固定的,二三四等只要缴足银钱,便可以提升级别。
当沈倧问及这个级别有何作用之时,那糖葫芦老板脸色从得到意外之财的惊喜,瞬间变成了感叹世道不公的苦闷与愤恨。
感情在莲花寺统治的区域内,不同等级的信众,所享受的待遇是截然不同的。
首先地等级信众与高等级在狭路相逢之时,是需要无条件避让的。
其次,乡民信众一旦产生了矛盾,禁止私下解决,一律要找到当地驻守僧众去调解,当然调解的结果大概率是高等级的获胜,只有在相同等级之间,才有所谓的‘公平’可言。
其三,则是第一、二等级的信众,可以享受莲花寺高僧的‘功德灌顶’。
据卖糖葫芦的小哥亲眼得见,那莲花寺灌顶有祛病强身、益寿延年之功效,原本在炕上躺着下不了地的老头老大爷,接受灌顶后,立马就能下地干活。
若说前两项‘特权’是在地位上给予有待,那这个灌顶,算是结结实实打在民众的心窝里了。
你说老百姓一天辛辛苦苦的劳作是为了啥啊?不就是图个养家糊口,子孙满堂,健康长寿么。
现在好了,这莲花寺利用百姓的这种心理,只要你交上足够的钱,这三点他都能满足你。
就按这卖糖葫芦的小哥所说的,如果他现在是一等信众,那就不用走街串巷了,直接找个等级低的信众,抢了他的铺位,上点紧俏货品,赚的比现在多多了。
反正打到莲花寺那里,他级别高他有理,另外据传言,最近这几天,媒婆说亲时都开始带上双方家庭是什么级别的信众了,俨然已经成了标榜家庭地位的一种衡量标准。
总结起来这哪还是佛寺啊,明明是中世纪的贵族土皇帝了,那卷收税,插手律法,就差征收当地民众的初夜权了。
了解完大致情况的沈倧火急火燎地回到东海食府,一把将东儒吃到一半的龙虾拽了下来:“别吃了,老家让人掏了。”
“老家?哪啊?”
“五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