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受到了黑洞的引力正在变弱，因为他的魂魄可以微弱移动了，虽然与上次圣杯战争被乖离剑撕碎那次的可移动范围相距甚远，但那种灵魂上细微的颤抖他能感觉出来。

他的灵魂在咆哮，犹如困在地牢中的囚徒，他希望自己能出去，但又惧怕外面的一切。

他怕自己回到现实后，迎接自己的，是时间的终点。

但很快，一抹狂喜涌上他心头。

随着周围事物如同涌上海滩的浪花般进入他的眼帘，他发现最坏的结果并没有发生，外面的世界还在。

贞德、牛顿、莫里亚蒂，还有远处的福尔摩斯都好好地停留在原地。

只是他们的目光并没有看向自己，而是望向一个莫名的位置，似乎那里发生了某种极为震撼的事。

但很快，所有人的视线又重新集中到半空中那个黑色球体上，即便不用牛顿提醒，他们也能感觉到那个黑洞的威力在削弱，因为，围绕在它周边草帽状的光环在变淡，仿佛是湍急的海洋旋涡转动速率变慢了。

如同是上帝在重新创造世界一般，那些从黑洞逃逸出来的光线重新构造成了他们熟悉的一切，那种诡异的感觉就像玩具城老板在用气泵填充橡胶城堡一样，又或是画师在为画中的世界上色，让人不禁怀疑这物质世界是否是真实的。

一切都静的可怕，贞德他们并没有忘记刚才牛顿的那声惊呼，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地看着那个黑洞，似乎下一秒就会有恶魔从那里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在过去。

很奇妙，先前在数时间的是沈倧，而现在，数时间的变成了他们。

除了沈倧，这里其余的人都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个少女使用宝具强行固定了那个即将远去的世界，甚至可能打开了一条通路，短暂地令神秘恢复了。

但这种状况并不会持续太久，几秒钟，又或是几分钟，总之无法一直持续。

因为与维系两个世界所需要的力量相比，一件宝具外加一道令咒实在太过微弱。

一滴细密的汗珠从贞德额角逐渐向下滑落，爬过眉弓，绕过眼角，翻过高高的颧骨，最终与其它汗液混合成一颗足以摆脱液体张力的汗滴。

通常情况下它会在滴落前被主人擦掉，但这次，它的主人似乎无暇顾及它，所以，它获得了自由。

“他…已经死了，对吧？”

贞德本想问‘他没出来，对么？’，但话到嘴边却变了味，因为相较于那个人依然被困住，她更希望得到更优的结果。

牛顿摇摇头没有说话，此刻她正全力维系那颗黑洞，无暇顾及其它。

她能感觉到如果稍有松懈，那目前所创造的科学神迹可能会瞬间崩塌，牛顿不知道科学侧与神秘侧到底孰强孰弱，但在某个点上她还是非常清楚的。

那就是神秘可以凭感觉，可以笼统施为，但科学不行，一个小数点的错误往往会引发系统性崩塌。

而此时，就有人在她的计算上，胡乱点了一个小数点，那个人，就是格蕾。

可正当牛顿极力扭转这种错误时，忽然感觉自己脸上的汗毛无征兆地飘了起来，仿佛被某种带电力场吸引了。

紧接着，她就感觉自己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随即她看到了自己的前胸，也看到了正在朝自己奔跑的贞德。

那个家伙一边跑嘴里一边在喊着什么，但奇怪的是她感觉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了，再然后她察觉到自己的脸触碰到了地面，通过余光她看到了一双鞋子，那鞋子的鞋底上残留着些许曲奇碎渣，她认出那是菲利普喜欢吃的。

哦，那是我的鞋子，可是我的脸为什么能看到自己的鞋底呢？

不对，不止有我的鞋底，在那双鞋子的侧后方，还有另一双鞋子。

那是双没见过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