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推磨的第一天,磨坊里一排排的粮食袋子,似乎已经预示了接下来的火爆。
这还仅仅只是本村送来的,天气正热的时候,谁也不愿吭哧吭哧的推石墨。
村长和支书见此也快速的定出了章程,既然不是所有人家都参与办磨坊,又都要到磨坊来磨面碾米,那不管是本村还是外村,不管有没有参与办磨坊的一视同仁,都要对照米面的种类,按照斤称和碾磨标准付加工费。
每个月的月底合账以后,如果有的赚,再给参与办磨坊的人家分收益,参与的三十多户人家都赞成,他们甚至预感到月底能分钱了。
至于没有参与的几十户人家,绝大多数也没意见,虽说在磨坊加工要往外掏钱,但是山上的出产正丰富,省下来的时间和力气不说去找药,哪怕多摸点儿爬嚓多找点儿计鸟壳呢,都比自个推磨强。
即便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同意,但刺头仍然有,比如快要吃土的张春兰,“凭啥啊,我们用自个村的磨坊推磨,凭啥还要给你们钱,我看你们这是想搞资本主义那一套,想要剥削人!”
“我看也是,哼,我今儿就把话放在这,你们要是敢收钱,我就去镇上把磨坊举报了,看你们这磨坊还怎么办!”王妍娘紧随其后,也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她瞥了一眼磨坊,挣钱?这钱他们王家挣不上,那谁也别想挣!
打的不可开交的两家在这件事上倒是出奇的站到一条线上了,张春兰嘴角勾着笑,“要是想我们不举报,就不能收我们钱,挣了外村的钱也得给我们平分,不然就举报!”
“举报好啊,我支持举报”,一道慢悠悠的声音响起,好好的一件事又被这么两个玩意搅和,村里人正气愤呢,发现后面竟然还有一个跟风的就马上看过去,竟然是乔可伊。
乔可伊扫了现场的人一眼,除了张春兰和王婆子以外,王妍和付雪晴眼里的喜色都没来得及收回去。
她们一个是刚和乔宏志离婚,如果乔宏志真的接了磨坊的活,摇身一变有出息了,王妍觉得自己就要吃不下睡不着,所以恨不能磨坊现在就散摊子。
另一个是抢磨坊的活没抢上,风头也不是她的,好处也不是她的,看这个磨坊就只剩下碍眼了,干不起来是最好的。
“村长,马上叫人去喊各委会吧,举报张春兰和王婆子剥削村里人”,乔可伊学着张春兰的样子,也勾唇道:“让她们好好受受教育再出来,要不然咱村深受其害呀。”
王妍妈怀疑自个耳朵出了毛病了,“乔可伊你发什么疯!是谁要收村里人的钱你心里没点数!说别人剥削人你不怕黑心烂肺呀!”
“嗤,棉纺厂纺布要不要钱?肥皂厂造肥皂要不要钱?搪瓷厂烧制瓷盘瓷碗要不要钱?你进供销社怎么不抢了东西就跑呢?然后月底再让供销社分你钱。”
乔可伊说话间不慌不忙,“怎么,看我们这磨坊小人手少,就专门挑着我们剥削是吧?王婆子我告诉你,我这个软柿子还真就不好捏,谁伸爪子我就硌她一手血。”
“那怎么能一样呢?”
“就是,那怎么能一样呢?”王妍娘和张春兰都急了。
“哦?那你们说说有什么不一样,屋里的设备是花钱买的,磨面碾米还得用电交电费,另外一个人工在这里盯着干,你来磨面不交钱,还要让磨坊反过来给你,这么明显的剥削我们了,你有什么可冤的”,乔可伊说着话也不耽搁找凳子坐下。
本来在凳子上坐着的二大爷褚晏站起来,把凳子让给她,然后还又给递水又给扇扇子,乔可伊往那一坐的样子还真跟地主老财没什么差,嘴上却说的别人剥削她。
但是,村里人觉得这说的没有毛病呀,简直太对了,就该怼死那两个臭不要脸的,刚刚又气着了的村长也觉得痛快了。
他想到什么,就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上面还盖着两个红红的章。
“小乔知青说的对,别看咱们的磨坊现在不大,但是公社走正规手续跟上面申请批复的,跟加工其他物件的厂没区别,也不怕谁举报!”
村子里的人们开始嗡嗡的,小小磨坊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起来了,别看一个人一间房,也相当于厂呢。
张春兰和王婆子琢磨过点味来,还是黑着脸不甘心,都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声,“收钱就收钱呗,挣个三瓜两枣的,也好意思腆着个脸说跟人家的厂一样,什么玩意儿啊,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