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轻素怔了下神,才恍然间记起还有这么一件事。
她哑然失笑道:“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你居然还记得。”
花轻素在医院这十八年,也并非是一丝波折也没有,光病危通知书她的床头柜里就攒了一小叠。
赵大白那时刚到医院不久,还没有习惯医院里面那些生离死别,在见证过睡在自己邻床的人上午还和自己说着话,下午就被病危去世的冲击后,被医院转移到了她的病房里。
也许医院的原意是觉得花轻素都在医院里呆这么久了,对生离死别早就看惯,希望她能帮着开导开导他,但是花轻素觉得医院完全是多心了。
就赵大白那生龙活虎的烦人脾气,需要被开导的应该是她才对。
花轻素一直都觉得赵大白没有留下什么阴影,直到自己病情恶化被人推走去重症监护室睡了两天,然后又被人推回来后,她才发觉到点不对劲来。
赵大白明显比自己走之前瘦了不少,他本来就瘦,等到她从重症监护室回来,他已经瘦成了一副骷髅架子。
花轻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这么年轻,脱发就这么厉害?”
赵大白红着眼一愣,摸了摸自己稀疏的头顶,“我这是失眠愁出来的。”
花轻素抿了下唇,感叹道:“别人发愁都是少白头,你发愁秃头,你还真是特别啊。”
赵大白把原本悲伤的情绪憋了回去,“总比你光头要强。”
花轻素冷笑道:“没事,你过两天也是这样。”
过来查房的护士原本以为能听到点什么感人的对话,听完两人的菜鸡互啄后,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那天晚上,赵大白还是很晚才睡,他就坐在自己的病床上,盯着花轻素发呆。
花轻素受不了他的眼神了,坐起身来:“有话就说。”
赵大白吸了吸鼻子:“咱们俩做个约定吧,如果你活到了十八岁,我就送你一份特别的礼物,同样的,如果我活到了十八岁,你就得送我。”
花轻素:“没钱,不约,说点别的。”
赵大白:“……”
赵大白:“别逼我抽你。”
花轻素:“你来。”
赵大白从病床上下来。
花轻素:“可以,我答应了。”
这是他们俩之间的第一个约定,到后来随着两人病危通知次数的增多,随口答应下来的约定也跟着多了起来,到最后才化成了两人之间一定要活到十八岁的执念。
她捏着簪尾,手指一撵,簪子跟着这股力道转了一圈,很漂亮的一根簪子,她瞧着簪头上的平安锁,明白挑它的人也是用了点心的。
“那按照约定,我是不是也得补送给你一份礼物。”
“不用,我又没达成约定。”
花轻素掀起眼皮看向他,笑意收敛了几分,眸色淡淡的。
赵大白讪笑了一声,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花轻素叹了口气,将簪子顺手簪到了头上。
赵大白满意地打量了她一眼,正想夸赞自己两句眼光好,忽然听到立在楼梯口满脸懵逼月桃出声喃喃了一句。
“颜丞相?”
花轻素与赵大白倏地转头。
客栈门口,颜序淮扶着门框立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两人,漆黑的眼眸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花轻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