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序淮静默了一会儿。
花轻素也不催,很有耐心地等着。
“我就是想着。”颜序淮轻声道,“如果我能少‘毒发’几次的话,说不定你会觉得我能活得更长一点。”
花轻素觉得自己忽然没有那么气了。
颜序淮的行为突然让她想到病房里那些知道自己快要走到终点,又害怕家人担心的病人。
他们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可能就要不久于人世的事实,又在笨拙地想办法去安慰那些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家人。
花轻素深吸了口气,身体往前倾了倾,凑近了看着他的眼睛,嗓音坚定而认真。
“颜序淮我再与你说一次,六七年太短了,我是要陪你一辈子的。”
“只要我还活着,谁也别想将你从我眼前带走。”
*
后半夜燕京城起了很大的风,吹得窗框都在吱吱作响,风声凄厉悠长,犹如鬼啸一般。
有树枝被风吹折了,啪地一声撞到门框上。
花轻舟双脚一蹬,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出了满身的冷汗,她喘着粗气闭了闭眼,心脏仍旧在迅速且沉重地跳着,像是还没从那场恐怖的噩梦里缓过神来。
花轻舟靠在墙上喘息了一会儿,呼吸声才渐渐平稳了下来,等到她完全冷静之后,她的目光无意识地在屋里扫了一圈。
这时应该刚过丑时,床榻旁的蜡烛早就在燃尽之后熄灭了,屋里漆黑一片,窗外的鬼哭声震得整个窗框直响。
花轻舟渐渐放下心来,由于刚刚出了一身的汗,待这会儿冷静下来之后,她感觉到了一丝寒冷。
正当她打算躺下继续睡觉的时候,她的余光瞟见房间角落里,似乎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花轻舟整个人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一动都不敢动地僵在了原地。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半晌,像是终于坚持不住了,花轻舟动作极其缓慢地转过头去。
躺下睡了。
花轻舟打算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
但是很可惜,那个人影似乎并不打算这样做。
他手里拎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冲着花轻舟扑了过来。
花轻舟吓得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声。
然后,花轻舟再次从床上坐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
风到了天快要明的时候终于小了下去。
花轻素斜倚在软座上,一只手拿着话本,另一只手从桌上摸了一颗蜜饯放到嘴里。
她坐在丞相府的马车上,在尚书府门外百无聊赖地等花轻舟出来。
由于花轻舟的马车出过问题,为了保险起见,这次两人打算乘丞相府的马车去长春观。
等花轻舟从尚书府出来,由下人扶着坐进马车里后,花轻素抬眸望了她一眼,视线倏地停住了。
花轻素慢慢从软座上坐直了身子,关切道:“二姐姐昨夜没有睡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