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轻舟坐在一个小马扎上,盯着眼前跳动的火苗发呆。
红色的火舌舔上铫子的底端,白色的热气从铫子的嘴里钻出来,咕噜咕噜,满是油烟味儿和饭香味儿的空气里溢进来一阵苦药香。
汤药沸腾的声音唤回了花轻舟的神,她拿起一边的厚布块,掀起铫子的盖子看了一眼,心里估摸着再煎两刻钟就行了,又将盖子扣了回去。
一个做饭的厨娘走了过来,俯身半蹲到她的旁边,轻声道:“花二小姐,大人找你。”
花轻舟听言向门外看了一眼,望到立在院里树下等着她的颜序淮后,面色一怔,随后猜到了颜序淮的意图,起身道了句好。
“那我这药……”
“我帮花二小姐看着就行。”
花轻舟颔首说了一句有劳,迈步出去了。
颜序淮余光瞥见花轻舟走了过来,转眸朝她看了过去。
花轻舟停步对上他冷淡的视线,直言道:“颜丞相是想问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颜序淮淡声道:“这趟跟去的人除了阿素和花二小姐,只剩下了四个,因为伤势过重也都还晕着,我只能来问花二小姐。”
花轻舟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事,眸光微闪,低声说道:“今天的埋伏是冲我来的,是我拖累了阿素。”
颜序淮不说话。
花轻舟从自己今天早上与花轻素坐上同一辆马车后开始说起。
她说起自己与花轻素说得噩梦,说起出门遇到的那个道士,说起从两岸高地射下的箭雨,说起阻拦到两人跟前的黑衣少年。
当最后说到花轻素为了救自己替她挡了黑衣少年刺来的刀,花轻舟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颜序淮屏着嘴角,静静地听着,垂在身侧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
他眸色平淡地看着花轻舟,那双眼睛像是一潭波澜不惊的死水,在深寂的水面之下,隐隐有暗流涌动。
花轻舟讲述完后,顿了良久,她猜想着颜序淮会与她说点什么。
颜序淮也定了一会儿,平声道:“花二小姐说完了?”
“是。”
“花二小姐给阿素煎的药煎好了吗?”
花轻舟愣了下神,说道:“还得再等一会儿。”
“嗯。”颜序淮说道,“麻烦花二小姐了。”
花轻舟又是一愣。
颜序淮仿佛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转身欲走,被花轻舟叫住了。
花轻舟不解道:“颜丞相不怪我吗?”
颜序淮回头,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花二小姐应该也能感觉出,无论是陪你去长春观还是替你挡刀,都是阿素自己的意愿。”
“既然是她自己的意愿,我有什么立场去怪花二小姐。”
花轻舟揪住了自己的衣角,眸光稍动,心口传来点酸涩的痛感。
颜序淮走了一步,又止住了步子,蓦地问道:“花二小姐知道什么叫做女主吗?”
花轻舟怔了证,摇了摇头,后知后觉地记起颜序淮背对着她看不到,说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