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你母亲的忌日我都会回扬州去,但是我不敢去她坟前看她,我怕她怪我,我真的害怕,我也不敢来见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子规……”
“够了。”
颜序淮音调低平。
他似是累极,眼底微微泛起酸涩,冷声说道:“微臣姓颜,不姓陆,子规这个名字,微臣不想再听到了。”
顾声僵立在原地,面色又白了几分。
子规,是他当年为颜序淮取得名字,颜序淮这话几乎就是在告诉他,他已经不想在与他有什么瓜葛了。
他这些年不敢见颜序淮,不敢将当年的一切都告诉,就是害怕最后会落得一个这样的结果。
他自私地想着,只要颜序淮不知道,至少他在颜序淮的心里,永远是那个他崇拜的,喜欢的,温柔慈祥的父亲。
但他还是知道了。
他果然不肯原谅他。
也对,他怎么可能会原谅他。
顾声的嘴唇动了动,只觉得胸口气血翻腾,他张口想喊颜序淮的名字,嘴刚张开一点,便哇的呕出一口血来。
颜序淮眸色一滞,下意识地往前伸手想去扶他,手刚往前探了一半,便又顿在空中。
顾骁及时出现扶住了顾声,慌张地喊人把步辇抬过来,喊人去宣太医。
宫人们七手八脚地将顾声扶上步辇,听顾骁的话抬着他往紫竹宫去,两个小太监则脚步匆忙地往太医院跑。
颜序淮默默收回了手,站直了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将顾声抬走。
顾骁没跟着一起过去,而是与颜序淮一般留在了原地。
先前跟着颜序淮的小太监也是在宫里待了两年的,明白什么叫察言观色,也知道在这宫里什么东西能听什么东西不能听。
在颜序淮转身离开又被顾声脚步匆忙地追过去时,小太监就敏锐的意识到,这里头的事情不是他一个奴才能够掺和的,随即便快步往御书房找顾骁报告情况去了。
顾骁望向颜序淮的视线里含着怒气,可在接触到颜序淮淡漠的眼神后,他眼底的愤怒又瞬间消散了。
顾骁也清楚,是他和顾声对不起颜序淮,他们谁都没有资格生颜序淮的气。
“序淮。”顾骁想劝他两句,但他仿佛并没有立场与颜序淮说什么。
他停顿了半晌,最后也只是叹息般地说道:“你也能看出来,六哥他不剩多少时间了,你就当是可怜可怜他,哪怕只是让他最后这段时间,走得安心些也好呢。”
“朕知道你这些年也受了很多的苦,但六哥他……”顾骁对上颜序淮平静的眸子后,最终还是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还是那句话,他们没有资格劝颜序淮体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