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给予每次瞄准的时间最多十分钟,每一次失败,机会便又少了一份,在用心射击多次之后,林天涯终于得出一个结论:不确定性。
每一次射击,拼的是运气而非实力,就算是百步穿杨的神射手也不可能必中,那些技艺精妙的家伙,只是比常人命中率高一点罢了,哪有什么真正的神射手!
瞄准良久,林天涯心中闪过诸多想法,外表平静的缓缓闭上眼睛,他感到一丝绝望。松开手指,任由石子射出,却懒得理会它飞向何处。
铛,清脆声响传来,千步之外,那枚石子刚好击中了小圆靶。
四周响起村民们的欢呼声,黑面老汉点头怪笑道:“闭着眼睛也能射中,运气不错”。
林天涯无遐理会周围的言语,他静下心认真回顾这次射击的一点一滴:我是怎样拉弓的,用多大的石子,用多大的力气,风速多少,偏移了多少......
细细分析这次射击的各种因素之后,凭借成功的经验,再次拉弓瞄准,用同样形状大小的石子,同样的力量,瞅准同样风速的时刻......,松手指射击。
飞出的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无助的落在地上,并没有命中目标。
为什么?
林天涯死死盯着那跌落泥土的石头,眼神阴恶得想要锤人。老汉见着小屁孩发怒的面容,捂嘴好笑。
果然没有标准可循,全凭运气啊;小男孩绝望想了想。
无奈再次拉弓,瞄准,淡漠看着那圆圆的小目标,不再有之前的那种急切与渴望,也不理会究竟还剩多少次机会,一切都变得无所谓,变得淡然而随意。
某一瞬,林天涯的心仿佛真的静了下来,仿佛真的捉摸到了天地间那缕缥缈难言的灵光。
就在这一瞬,一石射出,划过一道优美弧线,准确无误击中了靶心。
“漂亮!”徐惊林喝彩,众村民皆欢呼鼓舞。
千步穿“杨”?众探险者暗暗惊奇,黑面老汉笑而不语。
刚才那种感觉?林天涯陷入沉寂,对于四周的声音毫无感觉,仿佛陷入了另一境地,心灵已然飘远。
刚才那种感觉好奇妙,就好像圆靶近在咫尺,只要我想,我就可以射中,目标受我掌控一般。
闭上眼,静静体会那种感觉,那缕玄之又玄的灵光好像不存在,又好像确实存在。天地间真有这么奇妙的东西吗,这种目标由我掌控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产生的,怎么感受到的?
闭上的眼睛并未睁开,林天涯缓缓拉弓,瞄准。在他的脑海中,幻念着一片黑暗的空间,空间的一端是拉弓瞄准的自己,而另一端则是小小的圆靶。
小男孩仍没有睁眼,但瞄准时透露的气韵,却比睁眼瞄准还要沉稳悠远。仿佛此次必中,有股大师韵味。
众观看者皆感到惊奇,顺着他瞄准的方向看去,却又突兀发现瞄准方向与圆靶位置偏差了很远,是绝不可能命中的。
这小子倘若现在睁开眼睛,发现瞄准方向偏了太多的话,一定会感到庆幸,并及时修改的吧。
探险者们各自好笑,黑面老汉也露出一丝好奇之色。
这已是第十次射击,村民生怕林天涯失败而丢掉性命,于是急叫道:“偏了啊,你瞄偏了啊,射不中的,你睁开眼睛看看啊”。
林天涯不为所动,他已瞄准好了心中的那只圆靶,松开手指,石子飞射而出,正中心中的圆靶。
铛,一声清脆,千步之外的小圆靶恰好被击中中心,经过多次撞击,此次也终于碎裂开来。
林天涯缓缓睁开眼睛,盯着远方那破裂的小小目标。
千步穿“杨”!
这家伙,闭着眼睛,瞄准的方向偏差了如此之大,竟也能射中!
现场虽有近百人,但却寂静无声,就连修行者也不例外,均陷入一种特别的震惊与愕然;一道道目光死死盯着那平静的小男孩,玩弹弓竟也能达到如此境界。
林天涯收好弹弓,转身朝村民队伍行去;众人回过神来,村长急忙整顿队伍,欲率众离去,黑面老汉的笑语却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林天涯,你可知道你之前所在的位置是多少步?”
林天涯冷漠不答。
一个农妇多嘴道:“千步”。
“距离目标靶,一共一千五十三步。”
老汉缓缓起身,负手朝着林天涯的方向踱步而来:“百步穿杨,对于修行者而言,轻而易举;但对于一个普通人,百步穿杨的技艺则极为罕见,其箭法在凡人阶层中必然万里无一;而若是练成传说中的千步穿杨,那么此人之箭术在凡人阶层中必然独步天下,不遇敌手”。
“林天涯,你竟能以不入流的弹弓玩出传说中的神射手境界,实乃奇才”,老汉来到小脸冷漠的男孩面前,感叹道。
林天涯冷冷道:“与你无关”。
老汉眼中有着异样的火热,道:“如此奇才,本就是无价之宝,我岂能轻弃”?
徐惊林挡在孩童身前,低沉道:“你想食言?”
老汉一笑:“我听闻阴淮山隐居着一位世外高人,极擅箭术,却无合适的弟子承继他老人家的衣钵,我若将你引荐给他,岂非一桩美事?”
这个黑面人心狠手辣、居心叵测,此事必然有诈!
村长淡漠道:“等我们走出群山,再考虑天涯拜师之事”。
老汉并不理会村民们的意见,见小男孩满脸拒绝,淡笑道:“这可由不得你”!
老汉正欲伸手擒捉,忽有一股强烈剑气铺天盖地压来,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整片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