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当年,范哲还在金王府做杂役时,曾被侍女宝清诬陷,说自己与霍公子的丫鬟彩琴暗中有书信往来,并在那信中说金府小姐金玉瑶的脾气不好,导致金玉瑶被霍公子嘲笑。
金玉瑶把气撒到自己身上,当时差点被她打死,后来幸亏师父及时相救,这才免遭毒手。
而眼前的霍姓男子居然就是那位霍公子,姓霍名韬,当年出了名的俊俏人物,时隔多年竟做起了侯爷。
范哲本打算先去老爹的坟茔看看,此时却不好对孩童的遭遇视而不见。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站在人群后面,寻找出手时机。
此时只见霍韬看向拦住车驾的母子,脸色玩味,一双桃花眼中精光闪烁。范哲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大概猜到究竟。
原来那女子蓬头垢面,跪坐长街上搂住孩童,因所穿的衣裙非常残破,难以蔽体,露出来的地方看上去与脏污泥泞的街道对比分明。
范哲心下鄙夷,但是困惑,不知这妇人姿色平平,为何却引起了这位侯爷的兴致。
“请侯爷先回府,这里的事情就留给在下处理。”
众位骑兵这时早早下了马,另一位拿着幡旗的壮汉轻咳一声,躬身询问。
“别委屈了她们。”霍韬说得正气凛然。车厢两旁早有人拉开了厢门,放好脚凳。霍韬背着手,踩着脚凳,弯腰钻了进去。
那对母子随即都被“请”上了车厢,一行人马很快再次开拨,消失在众人敢怒不敢言的视线中。范哲皱了皱眉头,展开身法,隐去身形,瞬时出现在车厢顶上。
这里有出气口,范哲便顺着缝隙看去,里面内的情形一目了然:红毡铺地,座位宽敞舒适,一角还放了只鎏金香炉,青烟袅袅,气味清新。
那对母子相互依偎,跪在车厢正中,不敢抬头,瑟瑟发抖。而霍韬斜靠在座位上,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妇人。
看清楚后,范哲更加疑惑。这妇人面有菜色,骨瘦如柴,按说霍韬的身份与她天差地别,又怎会对她生出下作心思?
再仔细看了一眼霍韬,忽然发现他的眼睛里有股不正常的血色,身上也有微弱的法力波动,他的呼吸中隐约有股腥臭,就如腐肉一般。
范哲屏住呼吸,心中无比惊讶。本以为这位只是武艺高强,不成想也有微末法力傍身,怪不得妇人母子被拖上车厢后,连哭闹也不敢。只是看霍韬的路数,多半修炼的是邪法一流。
现在人多,范哲按下心思等待时机,目前只确保眼前的妇人不受辱即可。
......
玄京城东,一座五进五出的深宅大院中灯火通明,丫鬟仆从们流水似的进进出出,谁也不曾听见大院后面的一间柴房里传出的哭声。
那哭声断断续续,来自一对母子。
两人都被塞了口,粽子似捆成两团,被人如同烂柴一般丢在墙角。那孩童受了惊怕,早昏昏睡去,皱着小脸,瘦小的身躯只偶尔颤动一下,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那妇人蓬头垢面,哭声不断,但明显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往往哭泣几声,就向门口张望一眼,既慌且怕。
范哲正坐在一堆柴火上守着,虽然自己能救出这对母子,但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打算等霍韬来此再见机行事。现在能做的,就只是将蚊虫鼠蚁尽数赶走。本想喂给两人辟谷丹,又怕露了破绽,索性屏息凝神,盘坐行功。
守至二更时分,柴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范哲睁眼看去,听得“吱呀”门响,霍韬走了进来,他换了身褐色便装,身后跟着两位打着灯笼的随从。
许是这种事情常见,那两位随从不等吩咐,上前麻利解开绳索,其中一人将那孩童抱走,带好房门。另一位将灯笼放在地上,从背后制住妇人,拔出堵嘴的抹布,捂紧她的口鼻,避免发出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