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宋庆虎惊讶出声,“霍”地站起,一袭青袍无风自动,右手摸向腰间。
范哲紧张不已,不知道迷魂大法能不能将对方制住,但此刻丝毫不能分心,否则必被反噬,轻则伤及经脉,重则立成白痴。
其实一开始,自己并不想动用迷魂法术,一者此法新学,二者这法门阴毒无比。
可是眼下的情况非常被动,自己身处血阵之内,对阵法的妙用一无所知。如果仓促之间胡乱飞遁,一不小心就会闯入死地。而灵宝符和无回雷丸明显也不是合适的选择,倘若这两件物事发动起来,难免会波及自身。
反倒不如以迷魂法术,一举定输赢。
是故,纵然宋庆虎在此法下仍有余力,范哲仍心无旁骛,体内混沌珠疯狂转动,提供精纯的法力,以供迷魂大法所需,再由双眼放出。
宋庆虎的修为显然比言千灵要深厚得多,他惊讶之下,摸向腰间的储物袋。虽然他的视线无法偏转,却终究从储物袋中摸出一柄玉质刻刀,半尺长短,刀身修长,斜刃,上画许多眼睛状图纹,让人望之生畏。
刻刀在手,宋庆虎握住刀柄,缓缓划向范哲双目,额头上的汗水滴滴答答掉落,脸色发红,动作迟缓,但坚定。
三尺、两尺、一尺!
两者相距本就不远,但彼此都觉得度日如年。
范哲知道这是关键时刻,倘若取胜,对方是生是死,全由自己。倘若败了,那就是一败涂地,永无翻身之日。所以尽管危机迫在眉睫,他只目不转睛,盯住宋庆虎双眼,绝不肯挪转目光。
不知不觉间,范哲额头上也有汗水流下,袍衫也被浸透。一滴汗水好巧不巧,正从左眼上方滑落,穿过睫毛后,润入眼眸。
范哲心下大呼“不妙”,低吼一声,顾不得伤及自身,狠狠催动空灵脉,双目中精光再盛,将那滴汗水生生蒸干。
刻刀越来越近,九寸、八寸、七寸!
宋庆虎牙关紧咬,动作更加笨拙而缓慢,手指骨节发白,刻刀轻颤。
他在这决定生死的瞬间,竟不由想起许多往事。
那时他刚刚不过二十岁,年轻英俊,高大健硕,拜在金丹真人座下,前途可期。宗门内有无数女子不仅对他抛送秋波,就连修炼所需资源都有人主动奉上,可谓风光无限。
金丹师尊对他也是宠爱有加,拿他当子嗣看待,所传法诀无不是独门秘法,所有前路都为他铺的平坦。就算察觉他神识有缺,也并未放弃,反而把他派到凡俗中来历练。
待他有所积累后回转宗门,即可在门中得享高位,又另有高阶法术相传,可强壮神识,一举两得。
然而恰在这时,他碰到了一颗美丽的星辰,高高在上,遥不可及。那星辰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冷漠倨傲,不假辞色,却勾起了他的凡心。
无数次,他在心底暗暗发誓,要把星辰捉到手中。
来到凡俗后,他按照师尊指示,苦读道经,体悟世情,观察百态,积涨神识。
然,修习此法最需静心,越急越慢。眼见星辰与自己相距甚远,似乎就要逃脱视线,他开始着急起来。
在无意间得到一本无极秘传后,他便动了邪念——倘若能成就金丹,自然可让星辰主动靠拢。
所以,他主动和师门断了来往,既希望师门来人,又害怕来人不是她,整日里忧心忡忡,再加上修习邪法,性子愈发狭隘阴郁。
往事并不如烟,此刻就在眼前,历历在目,桩桩件件点点滴滴,全都清晰无比。
宋庆虎浑身都被冷汗浸透,眉毛半竖,嘴唇抿起,脸色铁青,不知不觉间连易容法术也把持不住,现了原貌,竟比范哲还要高上一头。
刻刀颤颤巍巍,越来越近。
三寸、两寸、一寸!
范哲眼见宋庆虎身形面孔大变,心下虽然吃惊,但因有所心理准备,所以很快平定心神。他对近在眼前的刃口视而不见,只把焦点放在宋庆虎的一双深炯眸子中。
两人目光交锋,似有火花迸出,耳畔同时响起刀剑交击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