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哲站在山海舟头,目送薛克猷和乐瑶嘉二人并排飞远,直到一双人影在夜色中消失,这才转过身来,咧嘴苦笑。
之前自己挡下孟紫衣的必杀一剑,孟紫衣果然不再继续出手,而是返回船舱,将乐瑶嘉从里面丢了出来。
薛克猷如梦初醒,慌不迭将她接住。等看清乐瑶嘉毫发未损,连穿扮也换回原来的白衣白裙时,居然不害臊的在其额头印下一吻,让乐瑶嘉喜极而泣。
范哲见不得这副场景,连声催促两人赶快离开。薛乐二人联袂道谢,告辞而去。薛克猷从始至终提都没提“渡厄琴”三个字。
如今此地再无旁人,范哲却有些骑虎难下。他既想知道孟紫衣的来历身份,又担心自己越陷越深,对不住阿月,故此不敢与孟紫衣正面相对,进退两难。
这名紫衣少女与旁的女子绝不相同,单论长相,难描难画,当得起“倾国倾城”四个字,尤其是一双明眸, 多了份不合年纪的乌沉幽深。
她的体态也与年纪不合,雪山蜜桃,细腰长腿,丰盈呼之欲出。浑身上下没有一件证明身份之物,连佩饰也无半个,曳尾长裙丝丝入扣,浑然天成。
离得近了,才发现那长裙竟也与日常所见式样不同,下摆左高右低,形似不对称的鱼尾,却极为顺眼。高的那边露出一管光洁小腿,打着赤脚,肤白胜雪,低的那边一拖到地,在风里摇曳不定。
除去外表,此女的心智和手段也不一般。
范哲甚至猜到她并不想真的击杀薛克猷,而是故意将救人的机会留给自己,其目的无非是想让薛克猷念及救命之恩,别再揪着渡厄琴不放。可惜自己只能看清这一步,想不出更深层的理由。这般想来,又觉得此女有些可畏可怖。
但,如果将所有顾虑都抛到脑后,自己碰到这样的女子,就算有了阿月,也还是会想认识一番,哪怕只上前说声‘你好’。
不打招呼固然也可,但打了招呼能让自己多份心安,何乐而不为?
“商玉书和乐瑶嘉固然赏心悦目,但看看就好,我可不想和她们深交,她们自然不能和阿月相比。阿月是我的妻子,知根知底,她不嫌我从前身份低微,也不嫌我胸无大志,我同样不嫌她是夺舍之身......可就算有了妻子,我也不能没有别的朋友吧......”
范哲驱动山海舟缓缓飞离荒山。他在舟头踱着方步,很快说服了自己,但还是有些心虚,不禁又想:阿月那时说,不计较我再找多一个。我虽没这打算,可如果只是朋友,阿月应该没那般小气......
胆气一壮,范哲停下踱步,也不回头,朗声询问。
“姑娘三番两次相助,在下不胜感激。不敢请教姑娘芳名......”
“你称我‘秦紫衣’即可。”紫衣女的声音从舱内传出,波澜不惊。
“呃......”
闻听少女与守靖师父同姓,范哲心下吃惊,本想问她要去哪里,现在也问不下去了。
此时心中自思:守靖师父不会真的转世成了女子吧?那日他还拿这个与我说笑来着......可如果这事是真的,怎这般的怪事都让老子给碰到了......先是兄弟成了女子,这下连师父也变成了姑娘......靠!大靠!
尚在胡思乱想,又听秦紫衣的声音响起。
“家师是黄龙秘府府主,素以‘秦广王’自居,我便也以秦为姓。”
呼!范哲听了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当日自己与阿月同闯秘府,确实见到那正殿的墙上挂有十副阎罗王的画像,黄龙府主以“秦广王”自称,不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