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睡不好了啊。”红喜喃喃着在他膝侧蹲了下来,给他的小腿按摩放松,“福叔说,您去一趟解家受累了,走了那么长的路,肯定身体吃不消了。”
红官简直不知该怎么找理由辩解了,他看起来真有那么弱?
“就是休息不好,别想多了。”红官提了提膝,绕开了红喜按摩的爪子。
“不是啊,计医生说您是运动过度了才休息不好的。”红喜掐头去尾地搬了计承的话。
红官逐渐拉下脸来,这个计承把这种不靠谱的话都传遍红宅了。
“别听那个庸医的。”他越来越觉得计承是个庸医,从对方有事没事拿他调侃开始。
哪有正经医生整天没事做,还一肚子八卦?
“哥,你是不是对计医生有意见啊?”红官提及计承时那耷拉着的脸色,红喜盲猜红官是对计承不满。
红官嘴角抽了抽,冷冷地问:“上次的事有进展吗?”
上次的事指的是打听“灾星”一事。
红喜立马变得沮丧,说:“毫无进展,哥你要不再确定一下,对方真的是叫‘灾星’吗?会不会改了名字啊?”
这好像是料想之中的事,红官捏了捏眉心,无声一叹。
如果解家要封锁消息,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么想着,他倒是期待着早点去到解家,把该办的事都办了。
听到计承来了,红喜兴匆匆跑出去迎接,看着那远去的矫健的身影,红官突发感慨,年轻人的精力就是旺盛,莫名有些羡慕。
难怪计承老是说他整天一副老态龙钟样,这才二十几岁,心态就这么崩,接下来怎么生活?
这就如同反复按压一个痛点,它会使得痛楚持续,甚至是走向恶化的地步,就像软组织发炎了,周围部位的神经都会受损一样。
“所以一定要远离那些消极的人,如果你不能改变他,他就能左右你的心情,使你潜移默化地改变,变得不那么乐观,甚至是消极痛苦。”
计承当面苦口婆心了一番,红官最开始还会应两句,后来越来越敷衍,最后干脆默默地把头一偏,睡过去了。
“红官?”计承看他这样,刚要迸发的怒火一瞬熄了,这种精神状态,万一在守关的时候睡着了怎么办?
“难怪都知道要找我拿药吃了,已经是这么严重了。”计承脸色凝重,有点怀疑他会不会得了嗜睡症。
不容多想,计承立马出去打了通电话,联系医院看是否能租借医疗设备。
虽然这个风险有点大,但总不能真的趁他睡着了,把他架到医院那里去吧,那样风险更大。
等计承打完电话回来,红官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醒了?计承目光扫了眼堂内的每个角落,确定没有红官的身影后,就去到了房间,推了推门,竟然还反锁了?
算了,能自己找对地方睡就成。
计承叹了口气,把药放在桌上,瞥了眼关煞将祖师爷牌位,莫名其妙双手合十拜了拜,嘴里还碎碎念了一番。
从前他很唯物主义,得知曾经的舍友当了“神棍”后,他准备了几个晚上,熬夜制作了几十页的PPT,要给红官上一节课,告诉他什么是科学。
可当他接触了本命关,并见识到了那么多的真实案例后,他反被上了一节课,这世间有太多的东西,是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人类的知识终究匮乏,难以支撑我们去真正认识这个世界。
而他所能做的,就是用严谨的态度,尽力去还原本真,透过现象看本质。
出前堂后,计承交代了红福红喜一些用药注意事项后,就提着药箱走了。
红喜将计承送到了路口,被交代了个任务。
“你这段时间偷偷留意下,有没有什么人亲近红官,如果有记得提醒他要克制,不然整出什么幺蛾子,我这个医生是不负责任的。”
红喜似懂非懂,但看计承那么严肃,心想反正医生交代的都听就对了。
红官迷迷糊糊中,又做了个梦。
梦到了一张知识分子的脸,看起来斯文沉稳,那双眼清澈又明媚,但如果去凝视它们,就像是一个黑色泥潭,它会让人深陷进去,无法挣脱。
红官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浑身无法动弹了,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着一样。
但很快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甜的味道,像清纯的酒,让他微醺。
红宅里面有不少名贵的酒,都是来客送的,储放在酒窖,但他始终没有碰上一口。
每到月底发工资时,他都会从酒窖里拿出一瓶来庆祝,庆祝大家收获成果,那时他就总能闻到不同的酒味,却没有一个味道能入他心。
而现在梦里闻到的味道,多少让他陶醉,他忍不住尝了一口,果然是微甜的,带着点香醇,到了喉咙处就绵绵化开,暖暖的。
红官只觉得嘴里都是酒的余味,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计承说不能喝酒,但他偷尝了,说不出的兴奋。
奇怪的是,他竟然不会因为喝酒而咳血,果然只是个梦,那何妨再放肆一下?
他不禁又去索取,细腻绵软的触感,浓郁醇和的味道,让他异常流连回味。
紧接着,辣辣麻麻的感觉就从喉头处,一直向上攀升,蔓延到了耳朵,然后是脸颊,最后落到了额头。
身上每根神经都在刹那间变得敏感,伴随着心跳跃动,整个人突然变得柔软,双脚轻飘飘的,好像浮在云端……
这个梦好长,投入了他的身心,让他倍感疲惫,可疲惫中又带着丝丝欢愉,也许是任性在作祟,又偏执古怪地放纵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了。
浑浑噩噩中,睁开双眼,四周依旧是黑乎乎的,他想翻个身看看时间,可被子软绵绵地卷着他,让他舒服得都不想动了。
也许只有在床上躺着的时候,他才能任由惰性支配。
计承应该很不可思议吧,聊着聊着就这么睡着了。
可他都忘了自己是怎么睡到床上来了,只是一如往常的疲倦,没多一会儿,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