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突然卡了个异物,吞咽不下又吐不出来,加上身上各处的伤,红官险些站不住。
那人松开的手滑到红官的耳垂下方揉按,这个位置是天容穴,如果刺激能让人顺利吞咽。
他在刺激红官吞下药片。
红官冷白的脸一下涌上了血气,微张着嘴,喉结不停地上下滑动,长睫震颤,双眼像蒙了一层柔和的水雾,但眼神却极具威胁性,冷森森的。
这双眼如同匍匐在阴沟里的毒蛇,不顾满身污秽伺机而动,准备随时给人致命一击。
忽然那人又伸出了另一只手托住他的腰,借给了他支撑的点。
红官浑身一抖,明明麻药还没有完全失效,他的身体却异常敏感,谁碰谁死。
果然,等他成功吞下所谓的药片时,喉咙的窒息疼痛感一消失,他就使出浑身劲挥出手术刀,锋利的刀口划向了对方的脖子。
只差一毫,对方就得破血管了,还好躲得快,只划出了条红痕。
那人无奈地“啧”了声,实在看不下红官那垂死挣扎的模样,抽出一只手,直接往红官脖子后边砍了下去。
红官应声而倒,落入那人怀里,瘫软如泥。
窗台的风掀起了窗帘一角,一道光扫过角落两张不同程度苍白的脸。
一张红官,一张连古。
这人的确是连家的人,连古。
“真是只刺猬。”连古松了口气,受了惊的刺猬,竖起的全身刺,只为自我防御。
连古没有耽搁,将他打横抱起,匆匆回卧室。
卧室的床上躺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
连古嫌弃地扫了一眼,然后抬起一脚将人踹下。
那个男人似乎早已昏死,从床上滚下,卷落下一床被子,之后一动不动,又被连古一脚踹到边上去。
连古将红官轻放在床上,严肃地敛着眉,转身迅速将床头柜上早已准备好的密码箱打开。
密码箱里第一层是两把精致的手枪,一把银色,一把黑色,四排子弹整齐排列共四十发。
密码箱第二层打开全是急救物品,外伤类的、注射类的和一些器械。
他拿出止血包,看了眼麻醉针,还是不打算给红官打麻醉了,毕竟红官打过一次全麻,再打就有可能引发神经衰弱或肌肉萎缩的风险。
红官刚刚是因挣扎跑动,裂了伤口,这回两条腿明显肿胀了。
小心翼翼地拆开红官双脚上渗出大片血的绷带,连古瞳孔微缩了下,那被玻璃渣子扎伤的纵横交错的伤口,深浅长短不一,不断往外喷涌鲜血,尤其是小腿胫骨的位置,血肉外翻,甚至都能见到里头白色的骨头了。
难怪要给他全麻,这么处理下来,正常人怎么能受得了。
还好抢救及时,将玻璃渣子全部取出,不然这双腿得废了。
但这回,就算是见惯无数死伤的连古,看红官这身伤,也一时慑住了,戴上橡胶手套后就僵了一会儿。
车祸本来就是无法控制的事,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将人带过来?
但他知道,红官比车祸更无法控制,他们要想禁锢这个人,就必须采取必要手段,打残了麻醉了,都有可能。
他深呼吸了下,动作利索了起来,将红官的脚抬起,用三角巾缠住他的大腿上侧,再用橡胶管捆绑,直到不再出血,脚面也摸不到脉搏。
给他的腿脚包扎伤口,连古全程敛着一口气,动作轻且缓。
但红官中途连着醒来几次,还没跟他计较,就又因脑袋的沉重昏睡过去。
在车祸之前,这人一直是昼警夕惕、生人勿进,出了车祸,都不知道能戒备到什么程度。
本来红官的性格就让人很难接近,这下那些人搞了这么一出,他怕是洗不清了。
连古拧着眉,脸上浓沉如夜,冰冷如霜。
红官腹部的肿胀是撞击造成的腹壁挫伤,好在没有伤及内脏。
他的指腹只是轻轻触碰,就引起红官一阵痉挛,连古急忙缩回手,在红官缠着绷带的额头轻抚了下,随后弯下腰俯身在他湿润的眼角处落下浅浅一吻。
拉了张靠背椅,在床边坐下,静静注视着那张色若死灰的脸,眼里杂糅着各种情绪。
连古紧抿的双唇有些发白,肃然的脸上掩饰不住怅然,没过多久,眼泪就落了下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失误了,连古双手抹了把脸,将眼泪也一并抹了去。
清晨的风拂过窗台,掀动着窗帘,光线忽明忽暗扫过红官憔悴的脸。
耳边悬荡着车轮急刹的锐利声,红官又天旋地转地滚了出去,脑海波涛汹涌。
车翻了,冒着浓浓的烟,里边的人久久没有出来。
红官双目通红,怔怔地盯着车子,咬紧染血的牙齿……
他后悔执意要去解家了。
但这一定不是解家搞的鬼,到底是谁要这么痛下杀手?
红官醒来时头昏脑胀,浑身肉疼。
他蹙眉缓缓睁开双眼,天花板很高,上面没有吊灯,视线一偏就看到挂着输液瓶的输液架,难怪手背有些酸胀感,原来是正在输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