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官眉头一皱,直接说:“你可以回来再种。”
“早点种,就能早点看到花开。”连古对红官一贯的拒绝,早就应对自如了。
红官凝眉思索,或许他等不到花开之时,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连古心头一热,深看了红官一眼,扬起了个释然的笑容,这个笑容抚平了一早的阴郁。
“我这次出海,是去参加一个全球巡回拍卖会,再回来可能是一个月后的事了……”连古的话像说给自己听,红官根本没有什么回应,只有在喊他的时候,他才会时不时翻翻眼皮,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直到山道上多了个人走来,他才凝起了目光看,那个人也是西装笔挺,臂弯处搭着条毛毯。
那人皮肤黝黑,身材健硕,微微弯臂就凹出了麒麟臂曲线来,精气神十足,美中不足是脸上带了道刀疤,三寸长从额头斜斜划向眼角,将好看的浓眉切成两半,再偏一点恐怕就能瞎了眼。
“他叫褚卫,是我的私人助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植树的事由他负责。”连古向红官介绍来人。
褚卫向红官友好一点头:“红先生,请多指教。”
红官颔首回应:“叫我红官就好。”
连古接过褚卫手中的毛毯,摊开盖在红官膝盖上,说:“以后有什么需要直接跟他说就好。”
红官淡淡扫了连古一眼:“既然是私人助理,怎么不带在身边?”
连古郑重其事说:“因为他在这儿,我比较放心。”
红官没有说话了,因为种树这事,好像和他又有了一点牵扯。
三天之后,红官终于拨通了计承的电话,心间一颗大石落下,可那头传来喑哑的哼哼唧唧的声音,还是让他皱了眉头。
“你喝醉了。”红官耷拉着脸,他知道计承喝醉酒就会是这副死德行。
“我没醉,好着呢。”计承吧唧着嘴,又传出几声闷哼,软绵无力又沙哑。
“那等你酒醒了再说……”红官无奈叹了口气,正准备挂电话,那边的声音突然变了,变成了呜咽,计承哭了?
“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的计承,他头回遇到。
“没事……就是、就是心里难受……”
“为什么事难受?”红官有些讶然,目光瞟向窗外的夜色。
“我、我……”计承深吸了一口气,“我欠的债还不清了……”
说完这句,哭得更厉害了,竟然抽噎了起来。
夜风凉浸浸,撩起了窗纱,吹在了脸上,红官心里突然一紧,一个大老爷们,为什么哭声这样让人揪心?
“还差多少没有还?”红官说这句时,已经准备好倾囊相助了。
“还有很多很多……这辈子、这辈子都、还不清了……怎么办?”计承的声音断断续续,红官耐着性子听他表述完,愈发好奇了起来:“很多是多少?你说个数目,我掂量掂量。”
他虽然知道自己也没什么钱,但说出来,至少能让他死了这条心。
“我、我也不知道……”
这人是醉得糊涂了,还是被债权人给骗了?怎么会连自己欠多少都不知道?
红官沉下了声问:“你在什么地方?”
想着他是不是被什么人威胁或者绑架了。
“我在家里……”
红官长呼了口气,在自己家里那就还算安全。
“那你好好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这么久以来,都只知道计承欠了别人债,至于欠谁的欠了多少,他都不清楚,想来这事应该挺严重。
电话那头的回应也只是呜呜的哭声,莫名让红官有些烦躁,“你到底是欠了谁的钱?”
不出所料,哭声更厉害了。
红官无奈叹出一声,不知道听了多久的哭声,直到那边消停了,传来了呼吸声,他才挂了电话,随后联系了红喜,交待红喜上计承的家去看看情况。
连古靠在门框边,轻轻问了声:“你很关心他?”
红官看了他一眼,毋庸置疑,不关心怎么会让人去他家照顾。
连古也没有继续纠结,而是拉来了一张椅子,坐在床边,说:“打扰你休息了,我想找你谈一谈。”
红官原本的睡意被计承的哭声赶跑了,眼下也睡不着,既然连古已经找上门,那就把该说的都说开,省得再去找他。
“想起要回答我的问题了吗?”红官平平地问。
连古一愣,低声一笑,说:“我只是想找你谈谈心……”
“我想连先生明白一点,我们之间还没有熟到谈心的地步。”红官神色平常,面对眼前这个不算熟悉的人,好像除了谈正事、摆立场,其他一概免谈。
连古嘴角微微下撇,透出些失望的情绪:“我知道,车祸这事,让你心存芥蒂,现在我没办法让你相信这事跟我没关系,你可以保留你的怀疑,我也会向你证明,真相大白是迟早的事。”
“真金不怕火炼,最好是这样。”红官眼神一敛,目光变得清冷,“你不透露车祸背后的人,那总该说说,你接近我的真实目的吧。”
连古沉默了下,摘掉了眼镜,捏了捏眉心,再抬眼看红官,眼神里满是柔情。
“别这么看着我。”红官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再也不压抑了,这些天来受够了对方莫名其妙的眼神,索性今晚全都摊开来讲,“我不知道连先生对我到底有什么误会,我也不知道哪里招惹了你,但说什么我也不会信,连先生只是为了到老能让我守关而费尽心机做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