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催得可厉害了。”红喜激动地说着,好像第一次干这种事,有种莫名的兴奋。
红福还有些担心解家会因此大做文章,给红官安上莫须有的罪名,但看红官一脸平静,就又压下想出去看看的冲动。
“脸色有多难看吗?”红官慢悠悠地磨着指甲,反复打量着修长的手指。
“脸上乌云盖顶。”红喜嘿嘿笑了下。
“那倒是挺沉重。”红官把指甲钳放进工具套盒里,起身掸了掸衣上没有的灰,叹出口气,“出去会会吧。”
堂外的照片墙前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小腹微凸,额头刻着两道竖纹,稀疏的眉毛和胡须都夹杂着银丝。
他正盯着红官的照片看。
听到脚步声,男人转过身来,一张黄黑的脸看上去很没精采,看到一袭浅色长衫的红官,嘴角忍不住下压,双眼微眯,沉下声来:“关煞将好大的派头。”
解家的管事解三跟主子一个德性,都是趾高气昂,不管红官在什么地方,都不会把他放在眼里,在下人们看来,红官是被扫地出门的,在外头怎么风光,也还是丧家犬一只。
“只能说来得真不是时候,正好是我的饭点。”红官面上笑着,言语激着。
解三扫了红官身后那俩敌视他的人,鼻息一哼,不满地说:“你竟然敢让老爷子在门外等那么久?这是大不敬!”
“既然不愿意等,怎么不回去呢?”红官撩起衣摆坐下,用好笑的眼神看着他。
“你!”解三两腮鼓起,气得拍案,“砰”的一声,几上的茶杯都晃了晃。
“红喜,看茶。”红官瞟了一眼解三空空的茶杯,招呼着红喜端茶。
“不用了!”解三想抬手阻止,毕竟他也不是来喝茶的。
“毕竟来者是客,怎么能让客人的茶杯空着?”
“是。”红喜一颔首,倒茶去了。
解三双眼瞪得大大的,颇有鹰眼的气势,双眼的火光像要把红官烧了般。
红官不以为意,语气有些松散:“不知解家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出去了你就知道了。”解三哼了声,作势想要向门口走去。
“抱歉,”红官的声音不大,足以让解三顿住了脚步,“我走不动。”
红官实话实说,解三眉毛上挑,脸上的肌肉有些扭曲,正要发作,一旁的红福愤愤地说:“先生的腿脚刚受过伤,确实走不了路。”
“这两步路要是请不动解老爷子,那就没必要见面了,慢走不送。”红官懒洋洋抬起眼皮,丝毫不在意那吃人的眼神。
“关煞将怕不是已经忘了本,不知道自己的出处了?”
知道解家的下人目中无人,没想到还能这么嚣张,简直鼻孔朝天了,果然是解家养出来的狗,只会狗仗人势。
“彼此彼此,您的健忘症瞧着比我厉害多了。”红官温和回怼,没有任何和解之意。
“老爷子就在外头等候,奉劝关煞将好好掂量,抓紧时间想清楚,晚了怕是永远都见不到灾星一面了。”解三沉声威吓,咬着牙盯紧红官,心想立马就能看到红官妥协的神情了,狡黠的目光中难掩得意。
红福一惊,解家人当真把灾星带来了?心头不免有些担忧,万一红官真的被忽悠出去了,那怎么办?有那么一瞬,他将手摸进了裤兜里,准备摇人了。
谁知红官唇角一弯,说:“解老爷子煞费苦心,以为找了个冒牌货就能瞒天过海,未免也太小瞧红官了吧。”
解三眼角一抽,眼神狠厉,重重一哼:“关煞将自己要放弃,可别怪解老爷子不给机会。”
“当然,红官自己的事不需要他瞎费心。好走不送。”红官比了个请的手势,见对方气得迈不动腿,红官一歪头,“福叔,送客。”
“请回吧。”红福三两步就将对方“请”了出去。
“你一定会后悔的!”解三回头低低不甘咒骂了声。
红喜的茶刚端出来,就看到解三骂骂咧咧出去了,有些纳闷地问:“先生,他怎么就走了?我以为他还要嚣张多久呢。”
红官笑着摇摇头,红喜把茶托盘搁下,请示说:“要不我出去看看,看他们又在憋什么坏招?”
红官轻轻哼了声:“不用去了。”
红喜正奇怪,红官解释说:“解老爷子是不可能来的,来的只会是传话的人,不过是要试探我一个态度,如果我真的跟出去了,就顺势把我塞进车里,再找个借口把我困在解家,软磨硬泡洗脑下,我总会答应他们的要求。”
“真卑鄙!”红喜暗暗呸了声,又庆幸说,“还好先生没有出去,这样的话,他们就拿你没辙了。”
眼下是没辙,但总会有办法的,解家不会轻易罢休的,软的不行,接下来会强行硬来了。
“红喜,你帮我打听一下,南湾旧码头的买主是不是万家?另外也帮我查一下灾星在不在万家里面。”
“‘灾星’?怎么这回到万家了?”红喜有些茫然不解。
“我也不清楚,是林叔带来的消息,林叔说之前见过灾星,就在万家的船上。”
“之前是多久啊?”
“大概十年前。”红官抿了抿嘴,声音有些轻。
“十年?有点久了啊,中间可以发生很多事啊。”红喜挠了挠头,“但是,总比没消息的好啊。先生请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找到他。”
最好是在解家之前。
红福回来了,说路口停的那辆车里根本就没有解老爷子,完全是诈红官的。
“先生猜到啦!还是先生厉害!”红喜竖起了佩服的大拇指。
“那解家的人可真不简单啊,子虚乌有的事说得跟真的一样。”红福叹了口气,解家的招还多着,怕红官势单力薄,有朝一日防不住啊。
“解家除了有身份的那几个,其他都是看人下菜,但也不全像这个解三一样,解三原来就是个不好惹的主。”红官喝了口茶,貌似要讲个故事,红福和红喜配合地凑过来听。
“解三原来是个山中土匪头目,烧杀掠夺无恶不作,剿匪斗争开始后,解三就弃山而逃,被巡逻的解四爷招安归顺了军队,后来只供解四爷调遣,解四爷将他带回了解家,还提拔成了管事。”
“这种人坏事做尽就应该千刀万剐,解四爷那是徇私枉法。”红喜哼了声,眼里满是嫌弃和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