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官想起了那天晚上林耀堂临走前说的话,说他要去南湾旧码头打探灾星的消息,红官不放心林叔一人去那么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就派了人跟着去,可这么些时日过去了,怎么连个回来通消息的人也没有?
红福摇头皱眉:“没有,我再派人打听打听。”
“顺便打听一下南湾旧码头现在是什么人在管。”
“听说是万家人在管。”
真的是万家?
“福叔,您相信缘分吗?”红官没由来一问。
红福双眼一亮,难不成先生遇着桃花缘啦?
“相信,这种东西由不得您不信。”红福唇角挂着笑意,“这世间所有的际遇,冥冥中注定好了的,这就叫做缘分。”
红官把嘴一抿,神情变得黯然:“您知道吗?灾星当年不止救过我,还救过我母亲,就在十岁那年。”
“啊?”红福惊讶地问,“怎么从来没听先生提过这事?”
之前让他找灾星的时候,也没提到救母之恩啊。
红官喃喃地说:“我也是入了关之后才发现的。”
“先生您怎么又入关了?上次的……唉!”红福骂不起来,又不忍心对先生急眼,只好温言哀求,“先生啊,您能不能别再闯关了,您这个身体吃不消啊,再这么下去……”
上次林耀堂闯关,红官不顾禁忌入关,差点丢了性命,本应该引以为戒,怎么这次又不知死活闯入本命关了?
红官心潮如浪迭起:“福叔,如果没有把握,我是不会罔顾性命入关的,只能说有失有得,如果不是这次入关,我都不知道原来我母亲十年前在贫民区的时候,就曾受过他的照顾,要不是他,我可能都见不到我母亲了。”
红福的心弦也好一阵起伏,这份大恩大德,要是这辈子不报,恐怕先生都没法释怀。
“先生,要不我们让人出城找找吧。”
出城意味着大海捞针,而城内又没有掘地三尺,红官有些不甘又无可奈何。
“林叔他其实见过灾星,就在南湾旧码头,他说灾星坐上万家的船离开了码头。”
“真的吗?还上了万家的船?”红福瞪大了眼想再次确认,见红官点了点头,立马表态,“先生,我马上让人去调查下万家。”
红福将汤药送进院子后就出门办正事去了。
院子里的火棘树结满了红橙果子,红官只要一伸手就能摘到。
刚刚吃了药,嘴里苦涩味重,红官寻思着摘个果子解苦,谁知刚伸手去探枝头,就听到红喜兴奋的声音传来:“先生!”
“……”红官缓缓将手撤回。
“连先生晚上回来!”
红官神情一僵,嘴里的苦味更浓了。
红喜脚步轻快走了过来,满面春风地说:“褚哥说了,连先生是晚上的车,回来后再来看您。”
貌似一提及连古,红宅的人都难掩欢喜,是因他博施济众的慈善家行径,还是救命恩人的身份?
总的来说,连古基本已经占据了大家“心头好”的位置,而且无法撼动。
红官虽坚决无法苟同,却也不会左右大家的选择,只是躺回摇椅,自然地岔开话题:“你摘些熟透的果子给大家吃吧,有多的就晒干泡茶喝。”
“好嘞。”红喜心情舒畅,小跑去了厨房,待取来圆簸箕,先生已经不在树下了,估计是回房躺着吧。
红喜没有多想,自顾自边采摘果子边哼曲,似乎身上每根汗毛都跟着活泼起来。
一回房的红官,就摸索着打开了录音机,不听完磁带的内容,他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没做。
细想,要么这录音里头有揭露了什么真相,要么是让他通过录音探奥索隐、挖掘秘密,总之,没有人会无聊到寄一段与他无关的陈年故事给他听。
红官将录音机提到床上,边躺着边听。
只是每次一打开,就难免有一段电流声干扰,过后就会恢复正常。
红官耐着性子听了三分钟的嗞嗞声,随后又听到了令他莫名其妙的对话——
“我梦见你死了。”
“挤两滴眼泪我看看。”
“梦里已经流干了。”
“祸害遗千年,没那么容易死。”
“你猜我醒来第一感觉是什么吗?”
“不想知道。”
“心里空荡荡的,但是很慌,幸好,幸好你还在。”
“我要是真的死了,你要替我开心,毕竟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
红官心间一凛,死亡何尝不是他的解脱?
“你他妈能不能不要讲这种晦气话?”
另一个人骤变的语气中带着浓浓不舍和恼怒,恼对方漠视自己的生命。
“抱歉,我这人讲不了吉祥话,觉得晦气干嘛往心里去?”
“可老子心里就是塞不进其他人的话!”
“那真不走运,我……”
这人的话没说完就消声了,让红官联想到了那晚被强行喂药的一幕,心头无名之火再次燃起,喉头又像被什么东西梗住了一般,一股气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特不舒服。
“你他妈就是故意气我的,老子真想把心挖出来给你看看……”
“大可不必,我对你的心不感兴趣。”
“我他妈怎么就这么稀罕你呢……”
红官忍住要打断你侬我侬录音的冲动,继续听了十分钟左右毫无营养的对话,听得耳朵都起茧了,还是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甚至对话中都没喊过彼此的名字,就算他真的想探查,也无从查起,这就是恋人间的打情骂俏。
正当他准备关掉录音机时,一句话让他慵懒的神情骤然一振。
“你就是铁石心肠……能不能带我一起入关?”
“你想死,我不会拦着,但不要拉上我。”
入关?!红官蓦地心头大怔!